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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均——上个委托帮他缝断指、替文侪看病开药的好大夫。

可实话说,戚檐对他没什么好感,毕竟当初为了剜出那鬼老头,同这医生打了个你死我活。

“多谢医生……”戚檐倒没有拒绝,只握了他的手起身,目光越过那人的肩颈看向已经躺在沙发上的文侪,于是又问,“少爷他这是怎么了?”

“叫什么医生,叫哥就成了嘛!”俞均摇了摇脑袋,“少爷他病了,至于什么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话说到这份上,戚檐没可能再追问,倒是那顾大姨忽然把手推去他背上,压低声说:“甭打扰医生治病了,咱俩闲杂人等快些出去吧。”

那顾大姨神色凝重,指上红甲劈裂近半数,她却仍在反覆地搓弄着那些长指甲。

她看上去很是不安啊。

是因为文侪的病,还是因为俞均?

戚檐又瞥了一眼屋内二人,便被顾大姨推着走开了。

哐当——

会客厅的门阖上了。

***

文侪睁眼时四面都浸没于一片柔和的昏暗中,在外头狂乱风雪的衬托下,身遭淡黄的、几乎叫人看不清东西的光线显然要温馨不少。

“要好好吃药才行啊,你若不配合,神仙都束手无策!”

冷不丁响起的这么一句叫文侪略微耸起肩膀,他将目光从铜烛台上移至了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医生身上。

那男人好似早就料到了他会在这时醒来,因而面上丁点讶异都没有。

俞均。

他迅速确定了男人的身份,于是开口问:“哥,我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犯病了呗!”俞均没有起身,只将脑袋往后仰,靠在了软沙发上,紧挨着文侪的手肘,“小少爷,你这样不成,你家里人要急死喽!”

“吐花和瘟疫哪个更严重?”文侪身心俱疲,没再寻思着拐弯抹角说话,“我这样吐花会死吗?”

俞均本来手中握着个玻璃杯,水都入口了,猝不及防被他的话呛得咳嗽起来。

“甭乱说……吐花这、这说到底就不是病!”俞均的瞳子里装着茶几上的小煤油灯,“罢了,他们说算病就当病来治着吧,我也没办法,老爷们都这么说了……哎呦,不许聊吐花了啊,逢人问起,你便说我是为了李家那案子,来帮你治疗应激性创伤的,这是老爷夫人特意嘱咐的。”

纵使头脑发昏,文侪也依旧整理了俞均的话——其一,从生理角度来看,吐花或许不算病;其二,俞均表面上是受人所托来为他治疗那绑架案的创伤后遗症的。

“少爷啊,也别怨我一个外人多嘴,那瘟疫凶起来指不定真要死人的。”俞均的眉心拧起来,可他小心瞥了文侪一眼又默默地舒开了眉宇,“我见过的病人不少,像你这样吐花的患者多多少少比常人要更容易染上瘟疫。”

文侪病刚好,有些懒得搭理人,但为了多套点话,他还是“哦”了一声。

“你别不当回事,吐花不要人命,可染上瘟疫就不一样了,你明不明白?阎王爷要是存心想拎你的命走,你哪里可能从他手底下抢回去?”

俞均直起身子,转头过去同文侪一本正经道:“小少爷,你千万得听我一句劝,你日后再想吐花,都尽量憋着,死命忍住,省得真的染上那瘟疫了,你听懂没?”

庸医……

病是能憋得住的?那花都卡他喉咙了,不吐出去,等着窒息而死么?

文侪觉得眼皮好重,眨巴几下眼,那眼皮就抬不起来了。

***

文侪一觉睡到大中午,醒时脑子浆糊似的黏作一团,想什么都费力。头发蓬得似薛一百玩坏的毛线团,却独有几根冲天翘着。

戚檐推门进来给他送饭,见他神情颇幽怨,猜是他觉着白白浪费了大把的搜查时间,只笑说:“估计是什么固定机制吧,我也不过比你早醒了二十分钟,昨儿还是我把你从沙发抱回去的,你那会儿都睡熟了,又乖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