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的人只会是李策。】
紧皱的眉宇缓慢地舒展开来。
对啊,李策的自我惩罚不仅有自我被追杀,还有李素一次又一次出现的尸体。
“植物”是他梦中所爱,是幻想,是创伤再体验,即创伤场景突发性、重复性的回忆与重现。
李策病了,可是他为了什么,竟会“痴迷”那般可怕的场面?
——他在自虐,他对他姐的死亡存在着强烈的负罪心理。
车流开始疾速向前移动,戚檐的思绪仿若被戳入根针,直捣清其中淤塞,乍然畅通。
梦在一定程度的可控性注定那些“好人”无法“为非作歹”,那么“好人”能够“为非作歹”的地方在哪儿?
——只有现实。
“李策病了,他混淆了梦与现实。”
“他的梦是现实,他的现实才是梦。”
裁叶这一举动既然与植物相反,那么它的含义也很显然,同理“那些为非作歹的好人”所指亦然。
笔帽被戚檐随手放去床头柜上,笔尖随即蹭上了光滑的纸面。
【壹、我痴迷植物,梦里头那些为非作歹的好人,却总在裁叶。】
【答:“植物”指创伤再体验,“裁叶”指心理疾病的治疗。李策在遭遇绑架案后患上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他却借此来消解内心过重的负罪感。然而医生与其亲属却不断查找这一心理疾病的治疗方法,希望能根治此病。】
搁笔。
没了文侪,这阴梦里什么东西都变得又轻又淡,戚檐不管干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所以他这会儿等待谜题结果时也在发呆。
双眼愣愣地盯着空中某处,似乎那般便能撕裂这恼人的阴梦,直直对上文侪琥珀色的一对瞳子。
半晌,红墨涌出。
——是圆圈。
戚檐呼出一口气,展开双臂在被单上躺下,模样有些颓靡。
四谜已解,宿怨已破,他只需等待挖出老头的时机,停止循环。
然后……
活过第六日,再于第七日还原死况。
再之后,他便要同文侪表白。
文侪要是嫌弃他亦或觉着尴尬不适,他们还能在铺子里歇几日,只要他们想,他们不会常碰面的。
就当给了文侪时间消化,也给他机会放下贪恋。
***
纵然戚檐度日如年,可时间毕竟是举世怨恨走得过快的东西,眨眼之间,便又到了夜里。
那鬼老头又将戚檐逼去了二层露台,这回他毫不犹豫地往后倒,在坠落的过程中看清了——开裂的人皮面具露出任怀麻木且空洞的双眼,而后他听见了自个儿的骨头因难以承受这般重压而碎裂开的巨响。
第五日了,就快了。
戚檐只这么默默想着。
再睁眼时,依旧和上一局相似,那李策占据了身体的操控权,一面磕头一面嘶嚎“有鬼”。
也恰如上一局,他那心地善良的好社长任怀出手制止了他古怪的行为,只不过这回,他清晰听见了“自个儿”开口说——
“你是杀人犯的儿子!!!”
戚檐饶有兴致地看那李策操控他的身体逼疯任怀,李策这想法因果关系逻辑链其实很明确——龙生龙,凤生凤,杀人犯的儿子自然也是潜在的杀人犯!
所以,任怀他该死!
这说法当然荒唐,要有人突然告诉戚檐,日后他会和他那恶心爹一副德行,他非同那人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来自父代的阴影的的确确会往下遗传,无论是通过流言蜚语还是以其他的形式。然戚檐虽天生不在乎,但并非所有人都同他一般心大。
眼前的任怀就是这样,否则这会儿他也不会抖得像三九天穿单褂似的。
任怀被戚檐磨牙凿齿的凶样吓得连连后退,直至将木柜子上银光闪闪的水果刀碰落在地才蓦然停下。
戚檐心想,那么接下来,任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