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刚送走卖鸡蛋的,又来了打鱼的,推着个车子,上面放了两只大桶,里面全是活蹦乱跳的大活鱼。
程嘉束自然是全包了。叫人称了,足有七十多斤,便算好账,取了两吊钱给渔夫,又跟他约了,这些日子若是再打了渔,先送别院来。
有了食材,晚饭做什么自然就好说了。
一道三杯鸡,一道糖醋鱼,再加两道素菜。只是多了一个鱼丸汤。将那大鱼刮了鱼肉,捶成肉茸,加上淀粉,蛋精,香油,盐,挤成丸子,下成汤。便是鲜香滑嫩的鱼丸汤了。
便是廖先生,晚上又得了夫人亲自下厨的饭菜,也是坐不住了,起身拱手苦笑道:“夫人不必如此客气,但有吩咐,直说便是,老朽但凡能做到的,自当竭力!”
程嘉束本来也没有打算搞三顾茅庐那一套。廖先生在别院顶多也就呆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并不长,搞那些形式主义浪费时间作甚。
见廖先生知趣,也不客气,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先生知道的,我膝下有个孩儿,叫祈彦,如今已经九岁了,正是读书识字的年纪。孩子倒不算笨,只是这别院里地处偏僻,寻不到先生。我呢,也就是能给孩子启蒙的水平,就教他认些字,但是写字却实在教不了。早上看先生写得一笔好字,便想劳烦先生,有空的时候,指点一下我那孩子写字,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廖先生心中早有诸般猜测,见程嘉束如此说,便笑道:“老朽来此处,主要便是照料侯爷病情的。蒙夫人不弃,老朽自然无碍,只是还需看侯爷这边可否方便。”
啊,大意了。
程嘉束忽然意识到自己把这其间的重要角色,祈瑱,给忘记了。
她早上出门,晚上回来,白天并不跟祈瑱打交道,晚上同他也没有几句话说,是以并没有将这人放心上。只想着如何讨好廖先生,却将祈瑱这个大活人给忽视了。
廖先生虽然是一把年纪的长者,可毕竟是祈瑱请来的。自己要请他做事,当然需经过祈瑱同意。
程嘉束脸色一瞬间僵硬下来。她有点后悔晚饭没有多给祈瑱做一份了。
只是事已至此,她挤出个笑脸:“那就多谢先生了,侯爷那边我去说下。明早给先生答复。”
廖先生仿佛没有看到程嘉束僵硬的笑脸,笑咪咪道:“也好。老朽便静候夫人的消息。”
晚上回卧室,程嘉束早早便洗漱完,主动询问祈瑱:“今天时间还早,不如我给侯爷洗下头发?”态度既体贴且殷勤。
祈瑱瞥她一眼,淡淡道:“也好。”
程嘉束便又把那个洗漱的架子推过来给祈瑱洗头发。这一次,手法分外轻柔。
祈瑱坦然享受她难得体贴备至的照料。心中莫名只觉得扬眉吐气,格外舒畅。
程嘉束边替祈瑱轻轻揉搓头顶,边温声细语道:“侯爷,我见廖先生的字写的不错。恰好彦哥儿在别院里,一直找不到先生教他写字,廖先生白日里无事,不如教他来指点一下彦哥儿读书?”
祈瑱当然早知道她的打算,哼笑一声道:“你倒是会捡漏。廖先生中举多年,只是因家中变故,他已无心科举,才没有参加春闱。才华却不输旁的那些个进士。”
程嘉束一听廖先生是个举人,且才华经由祈瑱亲自认证,心中大喜,手下更是轻柔了几分,小心问:“那他指点彦哥儿的事情?”
祈瑱感觉到头上力度的变化。虽然心中鄙视她事到临头才献殷勤,但彦哥儿毕竟是他亲生儿子,他自然不会在孩子的功课上为难她。便淡淡道:“可以,你明日直接与廖先生说便是。”
程嘉束笑道:“那就多谢侯爷了。”
这个结果并不出她意料。如果祈瑱连这种事都不同意,那她也不敢再等彦哥儿长大了,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连夜提桶跑路比较好。
祈瑱轻哼一声,想起中午晚上她亲自给廖先生下厨端菜的殷勤劲儿,终究心中不爽,道:“常顺一个粗人,做不来伺候人的精细活,以后我刷牙净面这种事,还是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