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持续多年,父皇在位时已然有所察觉,将此案交由皇叔负责。他继位后,皇叔曾将此案详细说与他听,并将刚刚那张名单交给他看。最初,他从中选定陈崇,培养其成为与周鸿之等老臣抗衡的寒门力量时,并不知他与周鸿之之间的关系……如今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陆既安正欲开口,一旁一直未出声的陆亦宁突然道:“皇叔,侄女有一事不明,按照你刚刚说的,只要陈——,不,只要周天曜能进入书院,周大人可将后续的一切安排妥当。这如何可能呢?青岩书院最是公平公正的呀!”
陆亦宁双眸闪烁,将众人的视线从周家家私上重新拉回到青岩书院的案子上。
陆回并未回答,而是垂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周鸿之:“周大人,你可否为温平公主解惑?”
周鸿之仍旧匍伏在地上,闻言双手撑着地面,缓慢起身,不过须臾间精神气全无,竟有了老态:“殿下既然抓到师进,在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文史院中却有我的人,他们替我做事,我将卖令牌所得的三成分给他们。不过是个交易,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举座哗然。
一向立于朝堂之外的青岩书院竟然早被朝中力量渗入,被周鸿之安插了他的人?
堂外学子窃窃私语,声音愈发鼎沸。陆亦宁唯恐有人没听清,重复了一遍:“你的意思是,你早在青岩书院中安差了你的人?”
“是。”
陆亦宁得了她想听到的,转身看向陆既安:“陛下,苍穹下万物都在不停变化,人和事也应当有相应的改变,来适应这变化。百年前商人低贱,不能入朝为官,可大琼的昌盛从来都离不开商贾人家,是以高祖皇帝更改律例,允许商人入朝为官,甚至为商业的发展特设了官职。可如今,又是许多年过去,青岩书院却一直沿用旧制,早该有所改变了。”
她直视着陆既安,目光灼灼,似宝石闪烁:“陛下,除此外还有一事,如今青岩书院已被朝中势力渗透,特别是文史院,岁考已沦为权贵手中的玩物,推举谁入朝也全看权贵们的喜好。臣妹认为,既然青岩书院自诩大琼第一书院,既然这里的先生、学子都是最好的,为何不直接取消书院推举,让这里的学子直接参与科举,与万千学子公平较量,来证明他们的优秀不止是因为特权。”
陆亦宁的话音落下,堂外如一万只野鸭飞过,彻底吵翻了天。
若说前面的一切都似在看与自身
无关的热闹,温平公主刚刚的话则是切切实实关乎文史院和武院每一个学子的未来。
陆既安扫过场外的学子,最后落在陆亦宁身上,有恼怒也有无奈。
终究还稚嫩了些。
陆既安挥挥手:“此事容后再议。”他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周鸿之和一旁面色平静的陈崇,怒斥道,“将这二人暂且关入大牢,容后发落。”
禁军将二人带离学堂,临离开时周鸿之看向陆回,目光阴狠,唇角有古怪笑意。陆回不避不让,直到他渐渐远去,才移开目光。
一旁的陆既安面露疲色,率先站起身:“今日便到这里,先散了吧。”
听到此话,薛尚书面露焦急之色。
今日堂审本是为了薛瑾瑜的案子,薛尚书本以为能等到那凶手秋后问斩的判决,以慰他儿在天之灵,却没料到这堂审半路转了弯,再未提他儿半句。眼看着陆既安就要离开,他再顾不得旁的,颤颤巍巍起身,喊道:“陛下!那杀害我儿的凶手,尚还未判啊!”
陆既安脚步顿住,这才发觉只顾着和陆回演这一出戏,倒是忘了这个最初的由头。他揉了揉额角,看向一旁眼巴巴的司掌院,道:“你刚刚说,那学子很有天赋?”
司掌院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恨不能念万字长赋夸赞蔡胜奇的才智:“是,他是我们鲁班院最有天赋的学子!”
陆既安点点头,随意道:“念他本性不坏,情有可原,便让他一辈子呆在这山中,终生不得迈出山门一步,好好为大琼研制最新的武器吧。”
司掌院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