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人急什么?都说是让他来交代清楚,我倒想听听他如何辩解。”
金知府忍着怒火,心有不甘地坐回位置上。
也罢,就看着这陈恕如何挣扎。
吴参政看向陈恕,“此前我听说,你用填充泥土来冒充夏麦,充作夏税,可有此事?”。
陈恕低声回道:“下官送来泥土是真,但并非充作夏税。依据去年朝廷颁布的赈灾细则,下官将今年的夏粮充作赈灾粮分发给了百姓,因小麦未熟,故带了泥土作证。”
吴参政挑了挑眉,“为何用今年的夏粮?难道去岁华州府没有分发赈灾粮?”
金知府在一旁脸色不虞,这要是深究下去,岂不是暴露他私吞了一部分赈灾粮?
陈恕回答道:“下官不知,去岁到平阳县时,城外道路不通,城中百姓所剩无几,至于赈灾粮,下官并没有经手。”
姜贞也在一旁抹泪道:“吴大人,我们来华阳府歇脚的第一晚,就遇到了难民抢劫干粮,若非是实在没有粮食吃,他们又怎会行偷窃之事?”
吴参政侧眼看向金知府。
金知府连忙解释道:“吴大人有所不知,当时平阳县几乎没有活口,府城接济了几波剩下的百姓,赈灾粮一直都是按人数分发下去的。”
陈恕冷笑一声,“金大人此言差矣,平阳县中如今二百一十三名百姓,个个都是挨着饿挺过来的,山上连草根树皮更是一度连草根树皮都被扒尽,若是有得吃,何至于此。”
金知府脸色更加难看,阴恻恻地瞪了陈恕一眼,转而对吴参政道:“吴大人不要被此人蒙蔽。陈恕说是将夏粮充作赈灾粮,但按朝廷规矩,夏税应该先交至府衙统一收缴,由府衙发放给百姓,他违背了规制,还妄图狡辩,实在是可恶!”
吴参政朝他摆摆手,“金大人莫急,是真是假,总要讲证据,你有何证据啊?”
金知府立马叫人将昨日陈恕送来的几袋子泥巴抬上来,吴参政翻看了几眼,连连点头,就在金知府和丁御史以为此事终于要尘埃落定时,吴参政坐回上首,慢悠悠地开口道:“金大人,此事我已有了章法。”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陡然对金知府发难,“依本官看,这事是你金大人贪赃枉法,还想借机铲除异己!”
中气十足的声音震慑得满堂人纷纷下跪。
金知府兀自惊诧,没能明白为何方才还一脸笑意的吴参政怎么瞬间翻了脸?
丁御史也怔忡了,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反应。
吴参政从侍从的手中取来一本册子,狠狠扔在金知府脚下,“可惜金知府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你看看这是什么?”
金知府不明所以的捡起那册子,刚打开看了几行字,双手便忍不住颤抖,口中呢喃道:“不,这不可能……”。
吴参政冷哼了一声,“我看着陈恕比你还懂规矩,申请调粮之前,早就征得了我的同意,倒是你,去岁冬月发放的五百石赈灾粮,如今到哪里去了?”。
金知府失魂落魄地握着那册子,双目出神。
这册子是陈恕的上行文书,早在四月,陈述就已经向吴参政申请将平阳县今年的夏粮当作赈灾粮,吴参政已然同意,文书上鲜红的印章彰示着吴参政早已知情。
宛如头顶的天崩塌了,金知府怎么也没有想到,陈恕竟然给他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丁御史隔得有些远,没有看见那册子是什么,吴参政便命人将册子交给了他看。
看完之后,丁御史的表情与金知府如出一辙。
他脸色略显苍白,头脑疯狂地转动着。
陈恕向吴参政申请调粮,这事不仅没有错,而且更符合规矩。参政是布政司使的副职官员,民政、粮储、水利等都由参政协理,且参政还能监察官员,吴参政的权利更要大一些,作为二朝老臣,他还兼任陕西分守道,统管一省粮事。
像平阳县这样,因为灾年而导致的粮食紧张的情况,是可以向参政单独提出申请调粮的。
丁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