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槐树根凸出地面一截,扭曲的生长姿势天然成了一个可以倚靠的小靠椅。
钟离湛离她很近,就在靠着她这边的水岸边上双指并拢,以指画符,打算捉鱼。
云绡看着他的背影像是在发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绪有多凌乱,两息之后云绡豁然起身,她没转身,只盯着钟离湛的背影往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
第五步,云绡往后退去的那一瞬,刚用叶符捉到鱼的钟离湛忽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一样往后踉跄了两下。
他毫无准备,勉强站稳,结果就是刚到手的鱼滑不溜手地又蹦回了水潭中,溅起水花,惊醒周围的鱼群,那些鱼顿时四散游开。
钟离湛都有些愣住了,他看了一眼自己满手的水迹,还没回过神来时那边云绡又往后退了一大步。
于是云绡便看见钟离湛以一个才站稳的姿势踮着一只脚还有些凌乱地跟着退了一大步。这一步他转过身来,与已经退出了槐树遮挡下,站在了月光里的云绡面对面。
云绡的呼吸都停了,她的心跳得很快,她知道了自己印证出来的结果,却还是不可置信地再度后退了两步。
她脚下跨出的每一寸,都与钟离湛朝她靠近的距离相同。
云绡的神色有些呆滞,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钟离湛,略歪着头,思绪在这个时候发堵,她猜到了原因,可仍然惊异,困惑。
方才钟离湛是背对着她捉鱼的,他不会知道她的下一步动作,也不存在他为了哄她高兴故意配合她。
所以……
钟离湛朝云绡笑了一下,他的步伐很大,走到云绡的跟前刚刚好就是第十步。
二人的衣袂相贴,只要云绡深呼吸几口气,便能以心口抵住钟离湛的胸膛。
他们脚尖对着脚尖,早就已经习惯了彼此如此相近。
“不想吃鱼?或者我们在林子里找找其他的野物?”钟离湛说话时一直看着云绡。
云绡见他鼻梁上还挂着水珠,抬手替他轻轻抹去,又问:“为什么?”
他好不容易才获得的自由。
钟离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开心吗?”
云绡的表情看不出多少开心,因为爱意让她懂得了如何与所爱之人共情,她这一刻无法为自己开心起来,她甚至有些为钟离湛难过。
可她还是遵循本心地点头,这就是她想要的,就在昨天她醒来没看见钟离湛时,还有那么一刻她想过要如何才能将他捆在自己身边。
见云绡点头,钟离湛才道:“开心是要笑的啊,绡绡。”
他的手指点着云绡的脸颊,又道:“你开心我就开心。”
云绡一下子跳了起来,她的双手紧紧地搂着钟离湛的肩背,双腿环住他的腰,整个人如同抱树一样抱住了他。
她抱得太用力,钟离湛居然还能耍宝地伸出舌头发出快要被勒死的‘额’声,他托着云绡的臀怕她摔下去,又一只手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驱散她在这一刻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
钟离湛道:“你要谋杀亲夫啊?”
云绡的声音闷闷地传入他的耳中:“可你……你以后都得受制于我了。”
她试过了,如今她和钟离湛的关系一如回到了钟离湛还是魂魄时期,她是主导的那个。她走钟离湛才能走,若无不可抗力的外力拉扯钟离湛,云绡一个人就可以永远将他留在原地。
“绡绡,我有一对恩爱的祖父祖母,也有一对恩爱的父母,在我从小的教育里,男人就得受制于妻子的,这是我家的祖训。”钟离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云绡有些好笑,可她脸上笑着,心里却泛着酸意。
除却酸意,还有掩藏在对他不忍之下的满足感,她的安全感的确被钟离湛这一举动大大填满。他怎么就能那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想法,又能这么果断地做出决定?
“你怎么做到的?”云绡问他。
钟离湛短暂地回忆起云绡意识昏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