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看看,是你们能瞒天过海,还是天道还苍生公允!”
纯白的脸仿佛狰狞的恶鬼,他们发出了尖利的吼叫,周身白色褪去,成了滚滚的黑云,以遮天蔽日之势朝钟离湛和云绡扑了过来。
云绡眼前最后的画面便是钟离湛高大的、□□的后背,他遮拦了所有朝他身下云层冲过去的暴雪雷霆。
她知道他的。
他一直想要做的,就是用他手里的剑,化作这天地间的一杆秤。
从此天就是天,地就是地,而这世间所有弱肉强食仗势欺人的不公,也都会有其法度制衡,无需苍天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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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不知谁察觉到雨水的冰冷和潮湿,于是从恐惧中睁开了眼。
天还是黑的,难分昼夜,可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雨水从一开始的一滴两滴,变成了后来如同瓢泼一样。
天上的漆黑双眼也消失无踪,只有翻涌的云层。
雷霆褪去,天虽黑暗,却也不似一开始那样压得那么深。
城外的声音渐渐传来,有鼓声号角长鸣,紧接着是捷讯。
京都城的城墙上,本来冒着狂风还要抵抗城外劲敌的禁军突然发现城外黑压压的人都在这一场雨水中渐渐消失了身影。
一场短暂的战事,也的确让他们双方都有损失。不过比起京都城而言那突然不知从何而来的骑军死得才更多,无数尸体倒在了泥泞的土地和雪堆上,奇怪的是他们并未流出太多鲜血。
而在那些死去的骑军身后,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随着大雨落下,在雾蒙蒙中一个个化作了虚影。军马成风,甚至不曾踏破雪面,就像是海市蜃楼,其实他们从未来过。
渐渐的,有人发现从天而降的雨有些不同之处。
“这雨中是有金子吗?”
“我也看见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亮闪闪的,从未见过……”
漆黑的天空中,暴雨里夹杂着一些细小的金色咒文,它们潜入了每一滴雨内,只有在特别的角度才能看出些许光斑。
在场的也有曦族人。
数月前,东洲符玉城内少有的几个老人在得知东洲被显帝划入了湖族境下,便心有惶恐和不甘。
可曦族境内不管他族之事,他们将此事告知给古殿长老。
曦族五个长老,曾经的景妍和何舜都属其二,他们认可何舜,是因为何舜虽神秘,也的确教会了他们许多在乱世中赖以生存的本领。
后来他们不再于众人面前提起这两位长老,也是因为何舜决意让他们出面以曦族之名,将景妍献给显帝。古殿长老们不愿,但他们受制于人,便以此要求从此与何舜景妍划清界限。
从那之后,何舜和景妍都不再是曦族长老,即便景妍成了后宫的妃子,他们也不沾半点好处。
东洲之事长老们固然心焦,却也无可奈何,于是符玉城的老人只能不远千里来到京都,他们想让东洲回到曦族的管辖,想要向新帝求情。
谁料京都生变,他们也险些死在这惊世的异象之下。
曾经的曦帝人皇是好是坏,只有他们曦族自己清楚,他们也牢记祖宗对他们下达的死令。在合适的时机来临之前,曦族人不得与外族通婚,更不可干涉进世世代代的战争掠夺当中,安居一隅,才能带着族人奔向更好的生活。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样做的,可他们心里没底,不知道什么才是合适的时机。
如今他们看见了。
鹤发鸡皮,连山羊胡都干燥成枯草一般的老者,睁着浑浊的眼,眸中倒映着从天而降的金雨。他们能分辨得出那些雨里有咒文,只是他们老眼昏花,看不清了。
可这一刻,他们都知道,这便是合适的时机。
因为这样的一场雨在曦帝驾崩的时候,在钟离湛生辰礼之后的第三日,曦族也下了一天一夜。
有风吹动了那些乌云,厚厚的云层也变得淡薄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