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底形成倒影的禁地里,处处都是摄魂的血咒。
巨石铺成的地面上深刻下去的咒文曾被显帝的血液填满,如今早就被清晰干净。
何舜经过这里的时候脚步没停,也没四处观看,他不太想面对这些东西,即便拓本他已经看过了无数遍,可经过两千多年他也没能真正弄懂这些阵咒该如何破解。
走到一面漆黑的墙壁前,何舜没有防备地对着几个阵咒深陷进去的裂痕按下去,而后石壁颤动,巨石一推便成了扇叶门,有一条可以供人进入的隧道。
这隧道云绡走刚好,何舜走起来就有些费劲。
他对这里也不熟,途中撞了好几次脑袋,可见如云绡所料,他即便占据神霄塔,但过去这么久他都没敢真的来见钟离湛。
内心极为愧疚者才会恐于面对,若有邪心外道的便不会将这些面对曾经自己行径的羞耻放在眼里。
这条隧道比想象得要长,他们终于走到了尽头,云绡也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天祭台下的深井范围并不大,灰尘密布的地方四周空荡荡的,唯有被埋在黑暗中的人露出小半截身躯。
此地仍然被神霄塔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光。
清晨的光芒透过飞檐下的铜铃,几点碎裂的斑驳照在了天祭台井口处,再由附着其上的露珠一层层折射,最后洒进禁地底的也只剩下可以忽略不计的微芒。
云绡的眼一时不能适应黑暗,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深井下的一切。
和她当初带钟离湛离开时没什么不同。
何舜愣在了原地,他挡住了云绡的身躯,站在距离钟离湛最远的地方。
身后的石门突然发出了关闭的声响,打断了长久静默。
何舜才回过神,他想问云绡,她是否听见了什么声音?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跳得很快,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他的目光从入此地之后便只敢往远处看去一眼,而后一直垂下。此时眼前见到的是满地猩红的泥,这是无数个无辜枉死孩童的血肉铺成,用苍生怨气将钟离湛的身躯拉入泥沼,是对他最恶毒的诅咒之一。
而神霄塔,立为他的坟冢,也是那些玩弄苍生者的用意。
何舜不禁回想起后来的他得知这些真相时,那些叛徒看向他的眼神,他们是背叛钟离湛的人,也是高明的贪婪的骗子。
而他何舜是这天底下最愚蠢,也最该死的那个人。
只要想到那些痛苦的过去,何舜便要做些什么来防止自己继续陷到不可控的情绪里。
他沿着红泥往禁地底的墙壁边缘走,他记得这些墙上应当也有六杀阵的咒文,非但如此,他们后来在盖建坟冢时不知添加了多少震慑之阵符进去。
何舜的手一寸寸地抚摸着墙壁,想要将写在这上面的符文都记下,待到离开这里后再写下来,想办法破解。
云绡看他都已经快要摸到九凤图了,若让他摸到九凤图上无九凤,那这禁地之上的拘魂阵和禁地之内的缚鬼咒都被她破了的事岂不暴露?
云绡正想着此刻该怎么做呢,那边已经走回到自己身体跟前的钟离湛突然朝她挥了挥手。
何舜背对着云绡,并不知云绡瞪大了眼睛,目光惊恐地看向钟离湛挥手后指着的地方。
就在他身体正前方,一颗早就已经干瘪了的桃核大咧咧地躺在红泥上。此地极阴,它根本不可能有生根发芽的机会,且禁地内无植物生机,所以红泥
上多出任何一点东西都十分明显。
也是因为何舜始终不敢朝钟离湛看去,所以他还没发现那颗桃核。
若被他发现,他定会顺藤摸瓜查出之前云绡设计周泉礼,也掉入过禁地的真相,到时候便不是她一个又一个谎言能解释得清的了。
云绡正头皮发麻地思索着呢,突然看见钟离湛也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然后……他就一脚踩在了桃核上。
云绡:“……”
憋笑很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