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
兰迪拉开布鲁斯搁她腰上的手臂,慢慢爬开,爬向床脚,过程中卷走整张被子用以从头到脚的包住自己,全程不发一语。
布鲁斯倒也没阻止她。
最终,兰迪跪在床柱旁,回头看。这真的是很大的一张床,昨晚她就想说了,感觉彷佛有足球场那么大。
布鲁斯坐在床头,用枕头遮盖身体,皱眉望着兰迪的方式既迷茫又担忧。
“我能不能暂时霸占你的浴室?”兰迪这么问,至少她还记得要问得有礼貌,“因为我快要恐慌发作了。”
4-7-8,吸气四秒,屏息七秒,吐气八秒。
兰迪曾听说,像这样有节奏地呼吸能有效减缓焦虑、帮助克服压力;那是胡扯。
这些都是胡扯。所有这些。
为什么日期没有重置?为什么?长期以来她过着每天都是同一天的生活,几乎要忘记‘明天’的概念和正常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突然间她的土拨鼠之日就结束了?都不用打一声招呼的?还特别挑那一个她心血来潮决定找路人结婚的日子?这礼貌吗?啊?
(哎呀难道你不是好幸运,宇宙决定在你终于和一个亿万富翁结婚的那天同时送你一份大礼吗?在她的后脑,有个格外甜腻的声音欢快地嘲笑她。)
“啊!厚里蟹!”兰迪对着洗脸台放声嘶吼。
镜中的兰迪头发乱翘、脸泛油光,有眼屎还有点肿,披着一张黑色丝质被单,看上去距离收到医生诊断被送进阿卡拇只剩两分钟。
她快要疯了吗?可能。但她想承认这点吗?她不想。她是个坚强的哥谭人,不管生活给她死神辣椒还是烂掉的柠檬,她可以克服问题,否则她活不到现在,所以。
一切都好,一切都挺好。
她很好,她没事。
“啊啊啊!杀了我!”兰迪再次放声嘶吼。这次是对着天花板。
叩叩叩。某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嗯,宝贝?你在里头一切都还……行吗?”布鲁斯的声音隔着花心木门板传进来,字里行间的提心吊胆和不知所措,隔着再厚重的门板都一清二楚。
“我很好!”兰迪大吼。不她才不是。“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不是要催你,只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啊,真善良,她的新婚丈夫可真是个大好人。兰迪苦涩地想,披着被单缓步移向木门。
她打开门,和站在门外、紧皱眉头的布鲁斯四目相对。
“你帮不了我。”兰迪深沉地说。
布鲁斯扫视她,从上到下再到上。
“既然你这么说。”他缓慢地、谨慎地点了点头。
兰迪哀伤地关上门。真的很伤心,觉得生命没有未来,世界没有希望。
“至少可以让我帮你拿衣服?”布鲁斯在门外问,“继续披着被单你也许会感冒。”
兰迪想了想,觉得也对,洗个澡神清气爽了再来继续质问宇宙也不迟,就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她打开门,忧愁地对布鲁斯重重点头。
淋浴的时候兰迪可能也可能没有哭了一下。
坦白讲,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个什么鬼。这难道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她讨厌原本的生活,厌倦永远都在过相同的日子,现在这些她都摆脱了。
甚至她只用一次婚姻,就帮自己找好老公、跳到社会阶级金字塔的最顶层,这不是挺好的吗?未来孩子也都不用生,因为布鲁斯显然有到处捡的兴趣,直接替她省去怀孕分娩的痛苦。
但兰迪还是想哭。
一部份是太久没过上正常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始料未及,惊慌失措,同时喜极而泣;一部份是一想起自己昨天都干了什么好事,天啊妈呀,真想再重置一次,一次就好,就一次。
更多则是她就想哭。没为什么,就哭。哭是简单的应对机制,比思考对策要简单得多。
简言之:兰迪被吓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