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恨的是,他竟替一个小倌赎了身,带回了自己的别院。
这是在金屋藏娇吗?
周照吉愈发愤怒,牙齿紧咬,咯咯作响。
“冷静一点,照吉,碰见他时切莫如此。我向他许过诺,会将盯着他的人都撤走,你可别出卖我。”
周照吉冷不丁听见纪淮舟的嘱咐,立即回过神来,向他保证:“殿下,我不会让他看出端倪的。”
“嗯。”
周照吉又偷偷瞄了纪淮舟一眼,榻上人仍在专注看书。周照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退出屋子,轻轻掩住门。
滴漏声声,云雾自狻猊兽口中吐出,岭上春缭绕而上,书页的翻动声止住了,屋内静极。
纪淮舟视线黏在书册右下角,眼珠定定瞧着那几个字,半晌,也没能将那它们拼凑成完整的一句话。
自听见那个消息至今,纪淮舟头脑一片空白。对周照吉所说之话,几乎是凭本能在开口。
纪淮舟茫然抬起头,榻旁玉窗处有一棵樱桃树,浓绿中,他看见了一串串娇小青果。青果许是才生出来,头顶还残留着枯萎花柱,缀在叶间。
不知怎的,他忽生出一种莫名的念头,想要尝一尝那青果。
纪淮舟伸手摘下一粒青色小樱桃,擦了擦,送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
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纪淮舟突然笑了出来。
他笑自己这冒着傻气的举动,也笑自己方才气昏了头。
霍少闻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
尽管最近几个月,霍少闻性情大变,但骨子里的坚守仍在,他绝不会流连烟花之地。忽然去抱玉阁,必定有他的缘由。
只是,那个被他带回去的小倌……
一滴滴青色汁液自纪淮舟指缝流出来,滴在窗框中。纪淮舟张开手,被捏碎的青果坠入草中。他居高临下望着初生樱桃的残骸,眼神冰冷。
霍少闻最好给他一个解释。
老虎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叫,张开的血盆大口中排列着锋利的齿牙,令人发怵。
纪淮舟轻叹:“怎会是如此痛的死法?”
正在纪淮舟垂眸低语之时,一声凄厉虎啸骤然响起,整个山林为之一颤。
纪淮舟抬起眸。
长枪穿透老虎脖颈,将它钉在一棵粗壮松树中,瞬息之间,方才还威风凛凛的老虎便再无声息。
他愣愣回过头。
漫山桃花间,一身绯红骑装的少年策马跃至他身边,翻身下马,视线落在他身上时,少年微怔。
纪淮舟在那人眼中看见了愤怒与怜惜。
少年快速褪下身上长袍,裹住衣衫不整的纪淮舟,哑声道:“殿下,我来迟了。”
纪淮舟扑入少年怀里,低声唤他:“霍少闻……”
早知如此,他这几日就该陪着纪淮舟睡,也不至于让他白白受了这么多苦。
霍少闻缓步走近,将榻间小几挪开,在纪淮舟身旁坐下。大掌轻轻覆住纪右手,语带歉意:“都是我的错,不如你罚罚我。”
纪淮舟头上有针,动作受限,只微微偏过头瞥他一眼,叹息似风一般掠过霍少闻心头。
“我如何舍得罚你。”
日光煌煌,笼在霍少闻周身。
两个人都从未与旁人亲吻过,唇贴着唇,大眼对小眼。
朦胧夜色中,纪淮舟抬手遮住了霍少闻眼眸。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霍少闻的唇,霍少闻浑身一僵,满脸讶然,下意识张开唇齿。
一瞬间,纪淮舟软舌循着缝隙钻入霍少闻口中,扫过他的牙齿与软壁,无师自通般勾住了霍少闻的舌。
霍少闻被亲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唇齿相缠,水声靡靡,响在空荡中凉亭中,彰显着君臣二人此刻的悖逆礼法之行。
霍少闻猛地将他推开,狼狈逃离。
月洒清江,船只行至一处窄小峡湾,宽阔江面倏然缩窄,水流湍急,船夫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