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明亮玲珑的银鱼,鱼尾缀着的璎珞簇新殷红。
一看就是时常擦拭抚摸的。
缨徽的手指颤了颤,幽幽醒转。
迷瞪瞪的,察觉到有人在碰她的银鱼。
忙推开身边的人,坐起来连连后退。
她额间冷汗淋漓。
濡湿了头发,紧紧贴在鬓边。
神色惊惶。
李崇润坐在床边,静静看她。
他还穿着议事的玄色氅衣。
缕金线的麒麟袍袖堆叠在床沿。
无尽的压迫感。
缨徽睫毛低垂。
慢慢挪到他身边,覆在他的手背上。
轻唤:“七郎。”
不管多么抗拒,多么恐惧。
总得收敛起尖刺,伪装出乖巧的模样。
唯恐惹怒他。
毕竟,他的手上还有个人质。
李崇润心底澄明,连连冷笑。
却仍旧温柔,摸了摸她湿漉漉的脸颊,问:“梦见什么了,这么害怕?”
缨徽靠在他肩上,呢喃:“梦见小时候在青楼里,被龟奴打。”
龟奴打人忒得刁钻,不能在年轻姑娘的肌肤上留疤。
用蘸了盐水的藤条抽打,只是红肿。
但到了晚上,却是浑身火辣辣的疼。
根本睡不着觉。
缨徽被打了几回。
实在怕了,话变得少。
在极不安定的环境里,少说话就会尽量少犯错。
她低下了头。
看着她蔫蔫的模样。
李崇润说不出是何滋味。
仍旧会心疼。
但忍不住想,那样令人绝望艰难的环境,丰神俊朗的谢世渊从天而降。
这样的经历,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怀了。
又能怪谁呢?怪他李崇润出场得太晚,还是怪谢世渊太过耀目。
李崇润闭了闭眼,伸手摸向缨徽的腹部。
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是否生出了手脚?
他数日急行军,几乎未眠。
有些疲惫,戾气亦减弱了许多。
触及到她细腻柔滑的皮肤,有片刻的恍惚。
问:“我杀了他,我们重新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第25章
寝阁里燃着旃檀香。
白茫茫的烟雾从香鼎的漏隙飘出来。
带着微苦的气味。
自打缨徽怀孕,就很少用香。
只是她总睡不安稳。
高兆容便让白蕊用在寝阁里。
旃檀的根茎和叶脉有宁神养身的奇效。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李崇润今日的心情很平和。
但这份平和并没有持续太久。
缨徽倏然抬头看他,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里布满惊恐。
没有持续太久,垂下睫毛尽数掩藏而去。
全落在了李崇润的眼中。
他想:她真是学聪明了。
不再与他硬碰硬,不再做口舌之争。
因为她知道,这些统统没用。
有些道理,总得经过身与心的双重折磨后才会明白。
李崇润蓦地烦躁起来。
他夺走缨徽手中的小银鱼。
提溜起来看了看。
随手将其扔到了香鼎里。
“还给我!”
缨徽终于被激怒,扑身上来夺。
她赤脚下床。
奔到香鼎前,揭开鼎盖。
不顾香灰滚烫,劈手就要去捡。
李崇润把她拦腰抱了回来。
她剧烈挣扎,他粗暴摁下。
戏谑:“装不下去了。”
缨徽不多说话,只奋力挣脱他的怀抱。
李崇润避开她的腹部,扼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