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是水土不服, 还是楼顶的土壤太薄, 整座城市都焕发出生机时, 它的松针边缘开始泛黄, 就像一脸平淡却有入暮之感的宁安。
谢涿不想他担忧,简单说了说点绛唇和蒲公英的情况。
而他自己被牵连差点沦为网暴对象的事情只字不提。
但谢涿不觉得宁安什么都不清楚。
“短期内蒲公英都没法开通捐赠通道, 上面收拢了权限, 但是资金方面还好。”
不管网友们怎么评价, 愿意做慈善公益的,只要去蒲公英走一走就清楚, 网上展示的那些困难还只是最浅显的, 单单三楼的重症儿数量就不是一个私立福利院能够承担的重任。
因为猎奇, 因为不怀好意, 因为噱头来这里考察过的人,不需要太久就慢慢转变观念。
不管高层是否存在勾结, 也不管网红有没有利用这个想要为自己谋福利。
缺乏医疗资源的重症儿,和渴望关爱的残疾儿都是真实存在的。
高敏让点绛唇暂停资助, 融欣缩减了部分资金, 但物质供应一切如常。
“点绛唇的新品推迟到五月。”
五月上新已经是融欣努力的结果, 毫不夸张地说, 姜野若是不松口,点绛唇很可能面临倒闭。
宁安一脸无动于衷,看起来似乎并不关心两边的死活。
但谢涿现在特别理解他的心情,一次次抱着希望又绝望, 一次次失信于信任亲近的人,无论是谁都不敢再伸出试探的手脚,担心一个不小心就给对方带来麻烦。
谢涿四下看了看,“小翼呢?”
宁安总算开口,“他把我们分开了,不让我们见面。”
谢涿再也忍不住脾气,“他到底想干什么?”
宁安嘲讽地说,“他觉得我们所经历的这些只是误会使然,只要放下误解就能从头开始。”
宁安望着摩天轮附近起伏的树影,“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谢涿犹豫了片刻,“小翼是不是跟姜野有关?”
宁安立马望向谢涿,目光闪烁,最终什么都没说。
谢涿压低声音继续试探,“不然没法解释小翼为什么跟姜野那混蛋那么像。”
宁安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在越发清瘦的面容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谢涿匪夷所思地看着宁安。
曾经他也笑谈过这类离谱猜测,但被宁安反应激烈的制止,后来每次提到宁翼的身世,宁安都露出心虚躲闪的神态,谢涿便以为宁安至少做过陷害姜野的事情。
但在今天过来的路上,曹文生愤怒中夹杂着幸灾乐祸,说宁安从未拿过姜野的钱,不仅如此,这笔钱不知道为什么落在另一个人手里被挥霍掉,而宁安长期背着这个罪名被姜野折辱。
姜野怨恨宁安的基础,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谢涿不知怎么的,立马想到宁安肚子上的那个纹身。
谢涿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简直天方夜谭。
但如果是真的,那么一切都合理起来。
为什么宁安要放弃大学选择养育小翼,为什么宁愿受委屈被折磨也要把宁翼藏起来,为什么每次说到宁翼的身世,宁安都一脸不安和躲闪,为什么他那么惧怕姜野。
谢涿消化了几分钟,“你是男的还是……”
宁安淡淡瞥他一眼,“男的。”
谢涿拍拍胸脯,“我的贞洁还在。”
谢涿立马又说,“哎呀,我不是讨厌女孩子啦,如果跟女孩子睡一张床还一起洗澡什么的,我会很不好意思。”
宁安平静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容。
谢涿的八卦欲却爆棚,他拉近沙滩椅,捉住宁安的手,在安保的目光下堂而皇之把头伸过去,“详细跟我说说。”
宁安无奈地看着他,“你只剩五分钟了。”
“那你赶最重要的讲。”
“每个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