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全,他推波助澜让你深入敌军,便已是违抗军令。”陆乩野在驭下一事上一向极为严苛,“漪漪,你不必愧疚,此事我自有决断。”
话已说到此处,殷乐漪也没有立场再去置喙陆乩野的公事。
她思索几番,说了最后一句:“我见傅氏兄弟对你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陆乩野笑道:“所以我只贬黜他,没要了他的命。”
在陆乩野麾下违抗军令的将士,从来都只有死路一条,他对傅严已是宽待了。
“那我们这是去何处?”殷乐漪不再过问此事,“在宫中见面不是方便许多?”
“想带你去看一个东西,宫中没有。”
马车停下来,陆乩野走出马车,在车外向殷乐漪伸出手,“下来罢。”
殷乐漪将手搭在他掌心里,从马车上稳稳地落到地面,抬头看见面前的骠骑大将军府,目光微怔。
“你想带我看的东西在这里?”
“是。”
陆乩野牵着她走进将军府的大门,偌大的府邸因无人居住显得分外空荡。
踏上石桥,走入月门,穿过长廊,沿途灯火通明,将府邸中的一草一木都映照的清醒。
殷乐漪曾在这座府邸被困了半年之久,眼前熟悉的景象将她脑海中过往的记忆唤醒,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沉默地被陆乩野牵着走到了一座水榭之中。
夜风轻缓,纱幔轻柔地拂过水榭内放置的一张美人榻。
炎炎夏日里,殷乐漪最喜待在这水榭里,倚在美人榻上,消磨时光。
陆乩野牵着她走到阑干后,抬手掀开纱幔,露出湖面的光景,“我想给你看的是这些。”
湖畔燃着的石灯多若繁星,月色都被掩住失了颜色。
一望无垠的湖面被这繁多的灯火照亮,湖中接天莲叶无穷碧,只待夏日芙蕖盛开,艳若骄阳。
骠骑大将军府中种满芙蕖一事,殷乐漪亦略有耳闻。但道听途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后的震撼又是另一回事。
“这是何意?”殷乐漪不解。
“你曾告诉我你在晋国皇宫养了一池的芙蕖花,我便着手让人在这湖里也种了一湖的芙蕖花。”陆乩野俯视着一湖碧色,“后来你从我身边离开了,湖里的花也全都谢了。”
“都城中最擅花艺的工匠被我寻来也束手无策,告诉我秋日里的芙蕖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殷乐漪搭在阑干的手指不由得收紧,秋日养不活芙蕖这个道理,她一早就知晓。
“但我曾听闻你那段时日,将都城中所有还未开败的芙蕖都移来了这湖里。陆欺,你为何这般执着要将芙蕖花养活?”
“因为我不信邪。”陆乩野目光如炬地注视她,“你不愿待在我身边,连同你喜欢的花都要开败在我面前。我就偏要将它种活,好让你知道,留在陆欺身边不会生不如死。”
何其疯狂的执念,哪怕违背天道伦常,也要逆天而行,以证他对殷乐漪的执念。
可他选在这个时候带着殷乐漪来见这一湖的芙蕖,只会再次扰乱殷乐漪的心。
“可是现在是春日。”殷乐漪垂下来的睫羽轻轻颤着,“芙蕖花要选在合适的时候种下才会盛开,若选错了也还是会败。”
就像她和陆乩野从一开始便是错的,掺杂着爱恨纠葛的因果即便种下,开出的花也只会残败。
没有结果的,他们不会有结果的。
陆乩野却道:“败了也只是一时,只要养花之人不放手,来年夏日它依然会重新盛开。”
芙蕖不能四季常开,可每年到了它盛放之际,它亦能重焕生机。
殷乐漪仰头怔怔地望向陆乩野,被高墙包裹的心难以自已的被他松动瓦解,想从墙里的缝隙中钻出去,却又被理智压着生生在那条缝隙前停驻。
她喉间涩得厉害:“……真的会开吗?”
“会开。”陆乩野嗓音亦沉,“我会让她开。我会让她知晓,再错的开始也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