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走进去,被殷乐漪拉住了衣袖,“陆少将军,可否让我一人去?我担心太傅见了魏国人会更加怨愤,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而且陆少将军又是……歼灭我晋军的主力,还有……”
陆乩野替她把话说下去,“还有,你不想让从前的老师知道你委身魏国的将军,还要靠着向魏国的将军示好,才能见他一面。”
殷乐漪被他说的面上无光,轻轻颔首。
她坦白地承认,让陆乩野胸中忽的生出一股无名之火,好像他陆欺在她眼里便成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人,需得藏着掖着才行。
陆乩野目空一切,何时被人如此轻慢过?更何况是一个需攀附他度日的殷乐漪。
“既如此,我便更想看看柳徽在得知你与我的关系后,会怎样的暴跳如雷。”
他说着便要迈进牢房,殷乐漪急的抱住他手臂,慌乱道:“陆少将军,你应我这一次,等回去后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陆乩野脚步一顿,回首瞥她,嗤之以鼻:“我便是不应你,在你身上我也能随心所欲。”
“不一样的。”殷乐漪豁出了脸面,“这一回你想怎样我都依,我……我一定迎合你。”
陆乩野直勾勾地盯着她,若非是面纱挡住她的脸,他真想看一看她是顶着什么样的神态说出这种与勾引无异的话。
他抽回手臂,冷声道:“半柱香。”
殷乐漪颔首,不敢耽误片刻,快步走进牢房。
一卷草垛上靠着个身穿囚服的人,他头发花白,蓬头垢面,整个人看上去奄奄一息,和殷乐漪记忆中的模样仿佛两个人。
“太傅,太傅……”殷乐漪走到柳徽面前蹲下,见他没反应,失声喊道:“……老师。”
这一声熟悉的老师,方才让柳徽转醒。
他睁开眼,目光已有些浑浊,殷乐漪摘下帷帽,好让他看清自己,“老师,我是芙蕊。”
“殿下……”柳徽声音苍老,“您安然无虞?”
殷乐漪哭着点头,“老师,学生安然无虞。学生此次能来见您极是不易,学生长话短说。学生想请老师归降魏国,不要再折损自身了。”
柳徽见得殷乐漪原本喜极而泣,可听完她这一番话,却悲痛不已:“殿下糊涂啊!一日为晋国臣,便一世为晋国臣,老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死老臣一人能换得我大晋万古清名,老臣便是死千次百次又有何妨?”
“老师!”殷乐漪更是痛心疾首,“我知老师忠心为国,可晋国已亡,晋国人还需得活下去!老师是我晋国文臣之首,若您都不愿意归降魏宣帝,魏宣帝只会更加忌惮晋人,老师您让那些活在魏国看管下的晋国人该如何自处?”
殷乐漪早已将此事想的透彻,“魏宣帝要老师您归降不止是因老师您的声名与才华,他更是想借您在晋国的地位告诉我们晋国人,只有归降于魏国,我们晋国人才能在魏国的治理下顺遂的活下去。反之若连老师都不愿归降,我们晋国人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
柳徽在大理寺诏狱里扛到现在,凭的便是对晋国的一腔忠心不二,但他的所思所想皆是站在他身为臣子的角度,却从未考虑过晋国子民的处境。
经殷乐漪这一番话他醍醐灌顶,既惭愧又欣慰,老泪纵横道:“殿下乃明君也……若殿下早生十年,我大晋又何至于此啊……”
殷乐漪得老师一句明君,更是愧的无颜以对,“老师,是芙蕊无用。既护不了家国子民,也护不了您与范阳侯这样的忠臣良将,是芙蕊无用啊……”
柳徽长叹一口气,“江山社稷之事,又岂是殿下一人之力能够扭转乾坤的?老臣如今还能得见殿下安然,便是此刻闭了眼下到地府,也算是有脸得见陛下了。”
“老师为晋国已做良多,您的妻女……”
柳徽道:“殿下不必自责,此事与殿下无关,待老臣百年之后自当下去与妻女赔罪。”
“老师,云莘阿姊还活着。”
柳徽一怔,又叹了一口气,“她还活着,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