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竟真的中举摇身成了此地知县。
也是在他戴上这顶乌纱帽后,才恍然明白了这所谓的“李善人”接济他是为何。
他乐善好施是不假,可货赂公行也是真的。
他拎了许多财宝,来求他照拂李家那些走了黑账的铺子。
七品小官的俸禄微薄,他却是靠着富商的贿款过起了滋润日子。
彼时他已有了妻女要养,自然不愿拒绝此等贿赂。
由奢入简难,钱财使人生出无尽贪欲。
在两人的一次私宴中,李员外提及近来生意亏损,“进贡”的东西自是要少许多。
可张清新得了爱女,又纳了几房美貌姬妾,自舍不下此前的富足生活。
想起民间的荒谬传闻,借着酒意,他试探问富商究竟有没有所谓的“宝贝”。
这一问,就问出富商家当真有个珍藏多年的宝物,那物什还是某个“仙人”赠与的。
当日他如常在山间拾薪砍柴,却跌落山崖断了腿,是一凭空而而现的“仙人”救下了他。
“仙人”神通广大,施仙法为他医好了腿。
砍柴人感激不尽,仙人不要他报恩,只让他保管一幽暗宝玉。
李员外已然喝得烂醉,后又哆哆嗦嗦说了些什么,张清却已无心听旁的了,他满心都是故事中的“仙人”和“仙人”赠与的宝玉。
传言果然并非空穴来风。
既是仙人赠宝,想必必有不同寻常之处。
只要他拿到了宝玉,何须再仰仗李家。
于是在当天夜里送走了人后,他就派人火烧了李氏府邸,企图趁乱寻到富商口中的宝玉。
李家满门葬身火海,却全然不见宝物的身影。
几年后,他才知晓还有李秋筝这个漏网之鱼尚存。
想来宝物定是在那小女童的身上了,他又遣人去寻那李秋筝,却只得了手下的尸首回来。
再后来,张清便被面前的猫妖鸠占鹊巢,恶妖捉了他的妻女,再三逼问他宝物的下落。
他确实不知,可为了妻女无恙,他也只能拖住这妖怪。
“所以,你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宝玉,连一个稚童都不肯放过。”
毛聪双目血红,隐有泪色。
在毛聪成为妖怪之前,他只是个糊里糊涂受了女孩恩情才得以长大的野猫。
什么行善举的富商为利贿公,安阳的父母官为财害命。人类的这些错杂纠纷他想不明白,只是一心想寻回秋筝为他留下的唯一念想。
“是我糊涂,我权欲熏了心。”张清不住磕头,“只求你放过我的家眷。”
“我是真的不知宝玉的下落啊。”
“爹爹快起来。”他年幼的女儿嚎啕大哭。
毛聪指尖生出利爪,正要了结他的性命,却被白衣女道拦下。
“你如今既为此地父母官,便要遵循人类的规矩行事,把他关押起来,依人间律法判决。”摇光阻住他,又道:“若你胆敢肆意伤人,本君可不会手下留情。”
毛聪顿住,“好,那小爷就依律法为秋筝一家讨个说法。”
他双耳垂下,走到玄衣少年身侧,“捉妖师,你说那玉片是你家的东西?”
“不错。”季无月答。
“那你们为何不护好?让它出来平白害了这么多人。”
后者微征。
“一介死物怎会生出这么多风波。”少女清凌凌的眸子看向他,“害死他们的分明是人心的贪念,与死物有何干系。”
“李员外行贿是为贪。”傅窈拧眉看向张清,“你杀人夺财更是贪念蒙心。”
“且不说阴泉对人而言半点用处都没有,哪怕没有阴泉,你也会另寻个由头生出事端。”
她的叩问字字诛心,张清脸色灰败,只不住低语着祈求众人放过他的妻女。
一旁的女童不住抽噎……
李秋筝一案算作了结了,阴泉的线索却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