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意，傅窈最是怕蛇虫一类，看着就打怵。妖怪们却和人的审美不尽相同，妖娘们将那摊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显然是相当称心的。

“上回开市我们姐妹就没抢到这款首饰，这回可赶着了。”

虽称姐妹，说话的却是个装扮秾丽的男人，男人指甲上涂着红色蔻丹，指尖微翘，更显妖娆媚气。

这是个，男狐狸精？

傅窈看到他身后有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如是猜。

不想男狐狸发觉了她的打量，朝她递了个魅惑眼神，目光流转，又被她身旁的俊俏少年吸引。

“这位哥哥，你是哪里的妖怪，奴家看你好面生呀。”说着便柔弱无骨地贴了上去。

季无月迅捷以剑柄抵住来人，嫌弃撤身。

男狐狸不依不挠，嗓音挤得能夹死苍蝇，“哥哥这般品貌，叫奴家一看便心生欢喜，怎的偏生要用块冷铁拦住奴家？”

少年身材挺拔修长，虽戴着面具，却掩不住刀刻的下颌。

那双眼睛也好看得紧，只一眼，他便觉得这人定是他喜欢的类型。

季无月轻笑，凉薄的声音裹挟着森然寒意。

“恶心。”少年骤然捏紧剑柄，“想死吗？”

傅窈唯恐季无月打杀了那狐狸，这里不比外头，这里可是妖物的大本营啊！

遂眼疾手快挽住季无月臂弯，有学有样道：“夫……夫君，消消气。”

“夫君”两个字一入耳，少年就僵滞住了身子，被盯住了般由着傅窈拿走他的剑。

闻言那男狐狸也不卖弄风骚了，目光哀怨瞪着两人。

他虽是狐狸精，但也是条有原则的狐狸精。

抢妖配偶的事，他可不干。

方才就一直看热闹的摊主也反应过来，趁势就对二人推销起来，“这对妖侣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啊。”

“小店今日刚进了一批并蒂芙蓉款香囊，戴上它的妖侣可永结同心，一辈子不分离，二位不若来两个？”

话都赶到这里了，要是不买，那狐狸看出破绽又缠上来怎么办。

买完香囊，两人在男狐狸的注视下离开。

如同来时凭空出现一般，不知在哪一秒钟，妖市又突然隐去了。

灯火熄尽，喧哗声刹那归于死寂。

外面也已黑了天，偶有零星的烛光，夹杂着几声远处的狗吠。

他们应是在甜水巷。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傅窈嘟囔着，“香囊你要不要？”

两只香囊都绣了并蒂芙蓉的式样，一蓝一粉。

季无月顿住，转过身，嘴唇翕张，羞恼道：“你一个女儿家，怎可如此胡言乱语。”

那两个字，是能随意说出口的吗。

幸而是黑夜，没人发现他发热的耳尖。

“那不是怕你动手么。”傅窈低声，原来是叫他夫君惹他不高兴了，也对，男二为女主守身如玉，被她占了口头清白，算怎么回事。

“现在我们回客栈吗，楚姑娘他们应该等久了。”楚云渺没跟他们一道去青水阁，先行回去了。

少年轻哼一声，不愿搭腔。

她心领神会，连连保证，恳切道：“下次不会了，真的。”

季无月这才扫她一眼，“回那妖官的府邸。”

拿回阴泉。

*

入了夜的知县府静悄悄的，二人无声无息潜入。

“吱呀——”

傅窈小心推开窗，探头在房内扫了一圈，轻声对身后之人道：“没人”。

这处房间在整个宅院的最中央，又布置奢华，按说应是县令的寝屋。

“翻进去。”少年腿长，轻巧利落翻进了屋。

傅窈就有些吃力了，月白裙裾勾在半路上不去下不来。

一筹莫展之际，她却听到季无月在轻笑。不用看，他一定在嘲笑她。

刚要气恼，就被他伸出的腕子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