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只偷了腥的狐狸似的,眉梢眼角都写满了不怀好意。
他比较在意的是……
“你什么时候换的衣裳?”盛元提饶有兴致地望向这位口齿伶俐的伙计,笑了一笑:“好啊。”
两人跟着伙计进了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伙计登记了一下,交出客房牌子,笑道:“我看两位气质不俗,神仙似的,肯定是修仙之士,不知需不需要厨房准备点吃食,尝尝味道?”
虽然早就辟谷了,不过盛元提还保持着和顾君衣下山乱跑时的习惯,欣然点头:“自然要,再上一坛你们这儿的特色好酒。”
盛迟忌本来一言不发,闻言望向伙计,嗓音清淡:“不必上酒。”
盛元提:“?”
盛迟忌面无表情:“毕竟我很怜香惜玉。”
盛元提:“……”
“或者你想让我告知大师兄?”
告状!又他娘的告状!
你几岁了还告状!盛贺阳的牙齿不可抑制地打起了战。
那种被永世无法超越的高山阴影覆盖的恐惧感又回来了。
或者说,那是拼命仰头,也自知不可追赶的渺小感。
盛贺阳脸色惨白,艰涩地问出声:“你……什么时候重新结丹成功了?”
盛元提再次一扇折扇,风刃割裂了阵心,无数骨灰与白骨翻飞而起,露出了底下的阵眼,是一只红色的骷颅头。
他走过去,轻描淡写地一脚踩碎。
闻言,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结丹?忘了,一百多年吧。”
你以为我几岁了还怕告状!
盛元提内心悲愤,微笑着咽下了这口气:“姓盛的,你最好不要被我揪到小辫子。”
盛迟忌沉吟了一下,稍作鼓励:“那你努力。”
伙计偷笑着看两人争舌,看结果出来了,麻利地擦净一张桌子,倒了两杯热茶:“两位请坐,厨房已经在做了,稍等片刻即可。”
盛元提气闷地坐下来,摩挲着杯沿,望向这位颇为机灵的伙计,重新展露春风般的笑颜:“伙计,我看城中人人行色匆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半柱香前,盛元提还穿着身浅紫袍袖,随意竖着发,像个雍容的富家公子哥。
这会儿换了身衣裳,青碧竹纹箭袖袍,乌发用一根木簪挽起,连靴子都换了双,只有左耳上的红色耳坠没变,又像个游山玩水的闲散居士了。
盛元提风提地一展扇子——连扇子都换了把画着墨竹的,振振有词:“一日一更衣,乃君子之风。”
盛迟忌无情嘲讽:“君子?花孔雀还差不多。”
盛元提露齿一笑:“哎,被你看穿了。没料到你不仅有惊人的狗鼻子,还有双不俗的慧眼。”
盛迟忌:“……”
盛迟忌看了眼他的脸,抿了抿唇角,不做口舌之争,转身就走。
盛元提跟上去,想了想,盛贺阳那个蠢货之前还骂了盛迟忌,盛迟忌纯属无妄之灾,就多了个嘴:“对了,那几个蠢货被我的英俊潇洒吓得连滚带爬跑了,我估计他们下辈子也不敢来打扰你了。”
盛迟忌睇去一眼,面色淡淡:“你似乎很习惯。”
“那是自然,”盛元提优游不迫地扇着扇子,耳坠上的血红耳坠微微一晃,眉飞色舞的表情格外生动,“我刚灵脉寸断那会儿才叫精彩,你是没赶上趟,这几人在那些大戏里,哪儿算得上个角儿。”
盛迟忌默不作声望着他,没有开口。
玩笑话没被接住,气氛一时陷入缄默。
看这气氛有点不对,盛元提眼皮一跳,心里直呼救命,余光掠到不远处踮脚张望的陈玥玥小姑娘,连忙滑步过去。
盛迟忌望着盛元提的背影。
听说过,与听过不一样。
盛贺阳几人都算不上角色,那他曾经又被怎样羞辱过?
十三岁结丹,被无数人捧上云端,要说不心高气傲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