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搭救的事,却因为无可奈何而不能出手。
他的脚步一阵踉跄,又朝前走了会儿,见到有间破庙,便走了进去,凝望着庙中的佛像,沉沉叹了口气。
雨下得愈发大了。
一阵踉跄的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在靠近庙外后,察觉有人,停了一瞬,小心翼翼的稚嫩嗓音传来,还染着哭腔:“大师,我、我可以进来躲雨吗?”
昙鸢闭眸不语。
小女孩期期艾艾地探着脑袋,见他背影沉默,不敢踏进去,抱着膝盖坐下来。
幽微的哭声夹杂在雨声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响了半夜。
白衣僧人静坐在残缺的佛像前,忽然喉间一痒,血腥气蔓延在口腔中。
昙鸢茫然地望着佛陀,脑中忽然有些乱。
无论是寒风的凄切,还是眼前的血泪,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诞生在幻境中的苦难,便不是苦难么?
察觉到内心的动摇,昙鸢神色一凛,起身离开了破庙,没有看庙边的小小身影一眼。
小女孩呆呆地抬起头,看了看他,拢了拢残破的衣衫,忽然跌跌撞撞地跟上来。
白衣僧人一手杵杖,在大雨中前行着,身后瘦小伶仃的身影一瘸一拐的,眼巴巴地望着他。
是幻象。昙鸢倏地望过去。
盛元提眉间略挑,按住他的肩:“别听,别看。”
三人上楼进了房间,门一关,昙鸢忍不住问:“这……”
盛元提姿态闲适地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你没听伙计说的么,最近城中有庆典,应当有许多人来围观,按元正常情况,这种时候,客栈房间极为抢手,何须拉客?掌柜的张口就说还剩三间上房,既然生意火爆,怎的还能剩下三间上房?能有间柴房都不错了。”
昙鸢心中还有疑惑,便坦荡地问了出来:“既然惑妖特地引我们过来,必有阴谋,我们为何还要顺着她来?”
盛元提摸了摸下巴。
昙鸢涉世不深,这一点,好,也是不好。
他佛心圆满,但未历世事,或许是最难攻陷、也最好攻陷的对象。
“当然要来,”盛迟忌神色不变,一把夺走了盛元提把玩来把玩去、似乎很想倒进嘴里试试味道的茶水,重重往桌上一搁,“惑妖现身,幻境就能破。”
昙鸢感叹:“是贫僧愚钝了。”
一般人要是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都是避开危险。
但不说这幻境在惑妖的掌控之中,随时都有危险,就算能避开危险,难道就要陪着惑妖,干耗在幻境中不出去了?
他们三人,一个是当世难寻敌手的剑尊,一个是天生佛骨万鬼皆惧的佛子,盛元提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也是个符法阵法大家。
不敢和他们硬碰硬、该躲着的,是惑妖才对。
盛元提被抢了东西,无聊地往身后一靠,闲不住似的,把玩手中的扇子:“天色要暗了,惑妖八成会有动作,等着吧。”
昙鸢点了点头,斟酌着道:“方才进城时,贫僧有注意到周边布置的大阵,元提所说的佛宗镇邪大阵,其实不足以压制此地的怨气,恐怕城中另有至圣至纯之物与阵法相辅相成,惑妖的幻境想必依托旧都而生,若能找到那物,不失为另一种破局之法。”
盛迟忌颔首:“也可行。”
昙鸢看他开口时语气还挺平和,继续道:“等破除幻境,对于此地的万千冤魂,盛施主认为何解?”
盛迟忌眉宇间浮着淡淡冷意,言简意赅:“尽数诛灭。”
昙鸢面色瞬变:“盛施主是否有点过于冷血无情了。”
盛迟忌一如一捧高山雪,眉峰不动,唇畔似有讽意:“昙鸢大师,你度得了十人、百人、千人,但你度不了数十万人。”
这些冤魂已是厉鬼,放出去一只,对常人而言都是灭顶之灾,更何况有数十万。
倘若只是几百只、几千只,昙鸢还能度化。
数量多到这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