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边木屑成堆,身侧是已经成堆的木箭。
这箭没有箭羽,箭头也未作处理,哪怕是射艺绝佳的人,也最多是上山射些近距离的野味。
彦遥常见耿耀削这些,原先他想着,许是家中无钱,只能用这些,可他只见耿耀削,却并未见耿耀用过。
甚至在家中都未见过弓,他问过,耿耀还得意的说他手头准,不用弓也能掷中猎物,问他喜欢吃鸡还是兔子,下次帮他弄两只回来。
上一次,彦遥还见耿母把耿耀堆在一旁的箭拿到灶房烧了。
彦遥进了门,耿耀才察觉到,他抬起头,又看了看四周,浅笑道:“抱歉,我等下给你收拾干净。”
彦遥蹲下身,素白衣摆落在地面,他歪着头,笑道:“今日出了何事,耿哥哥怎心情不好了?说给阿遥听听,阿遥给耿哥哥排忧解难。”
他自夸道:“毕竟,阿遥最善谋思,可不是一般哥儿。”
“不说吗?那阿遥心情不好可又要玩闹喽,这次想看耿哥哥被爹娘揍的皮开肉绽。”他撑着下巴,得意道:“你说,我要是说你骂我,还打我,会怎么样?”
他环顾四周,指着桌子:“我把头在桌子上磕一下,磕出血来。”
他作势要起身,被耿耀一把拉住:“疯子,别闹。”
用脚勾了个矮凳给彦遥:“坐着说。”
彦遥揽袖坐下:“阿遥洗耳恭听。”
耿耀垂首继续削箭头,把今日的事说了一遍,怕自己和布折打架的时会吓到彦遥,故而只简略说了两句。
不妨彦遥伸手就扯他衣服,耿耀抬手想捂着,又失笑一声垂下手。
道:“没受伤。”
耿耀:“不害怕吗?”
“自是害怕,他若是把你劈死了可如何是好,我就没有夫君了。”彦遥见他身上确实没伤才放心,又见他肌肉扎实如铁,调皮的伸出手指戳了戳。
“别耍流氓。”耿耀侧身躲过,问:“黑齿人和戴正平的事你知道的,不怕我露了底细,到时候牵连到你?”
“可是耿哥哥是阿遥的夫君啊!”彦遥手撑着侧脸,垂下的帕子流光溢彩,却不及他容貌万一,他轻眨双眸,一字一字道:“阿遥和夫君同生共死呢!”
因太过娇软,软了嗓音,也多了几分不着调。
耿耀不知怎的,就想问一句:“若你夫君不是我呢?”
“那耿哥哥的事是牵连不到我。”彦遥:“不过旁的夫君也会有别的事,人这一世安稳是意外,意外才是常态。”
他说的坦荡,耿耀盯着他笑了下。
“所以耿哥哥是因为担忧家中之人被牵连,才愁眉不展的?”彦遥好奇道。
耿耀手握匕首,手背青筋凸起,道:“不是,我就是见那和亲的公主,有些”
彦遥:“你见了公主?”
耿耀:“远远一瞥,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穿越这些年,哪怕大景非盛世,他也不由的成了大景人,大景男儿。
让一个本该灿烂的公主去和亲,这是对大景男儿的耻辱,耿耀心中的那把火被尘土闷着,已闷的他浑身发疼。
可是又能如何,他现如今不过是乱世一蝼蚁,上有天道抽走灵气,制约他当个普通人。
下有皇权忽视百姓,将领要么屁都不懂,只知道朝上方拍马屁,要么就是能打的将军不受重视,缺衣少粮各种荒唐皇令。
耿耀在武平县时,也曾年少轻狂,无聊的行走在各军营里,想着耿母不愿,他就偷偷的找个明将,披个马甲,背地里出战打几场。
最后结果千奇百怪,不提也罢。
匕首锋利,他一下下削着木头,木屑卷起落在地上,不妨彦遥抬了手,那泛凉指尖落在他紧缩的眉心,好奇道:“耿哥哥,你想不想当皇帝。”
耿耀手一抖,匕首差点没削到手上。
彦遥被他吓的脸色苍白,这要是削到手上,半个手掌要没了,忙夺了他的匕首扔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