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落下的宫人也上前来,规劝她道:“晏娘子,您今日出来得久了,陛下会不高兴的。”
因如此之言,晏乐萦更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
转头回了含凉殿,从表面看还十足平静。
可季砚只要问过宫人,便能知晓一切,也或许都不必问,晏乐萦总觉得他对许多事早已了如指掌。
是夜,眼见高大俊秀的帝王果真是寒着脸进殿,晏乐萦不免心中咯噔,瑟缩了一瞬。
月色清寂,烛火微明,含凉殿是帝王寝宫,一切摆设喜好自然以帝王为主,晏乐萦无权让宫人多点上些灯,也无意如此做。皇宫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已在江南。
可如今昏昧灯火下,季砚一袭玄袍,形如鬼魅,清俊昳容也被烛光迷蒙,变得清寒又阴沉。
她本是坐在桌案前喝茶,因为心下慌乱,失手将茶水撒了,有些烫的茶水霎时落满衣襟,又叫她忍不住呼痛出声。
季砚瞧见,脸色更是难看至极,眨眼间他跨步朝她走来,不由分说就拽起她的腕。
“干、干什么?”晏乐萦蹙起眉尖,因他拉拽,被迫仰起身子。
下一刻,自夜风中吹得有些凉意的手,便探进了她的衣襟里,似乎想替她察看伤势,可因为过于不容拒绝的态度,晏乐萦一怔,扭动反抗起来。
“好冷……”明明茶水是热的,她却打了个寒噤,娇颤出声,“将手拿出来,你做甚?”
季砚一顿,随口道:“我碰不得?”
近来,晏乐萦已有些受够了他这等逗弄笼中燕雀般的口吻,他好像真的把她当玩。物,随意就能说什么要她指教他的话,连带着肆意摆弄她,而她还对此束手无策,只能心底不忿。
是了,就算在心底说一百遍一千遍她别无选择,可季砚于她而言到底是旧情人,她谈不上讨厌他,也绝没有再次心动。
与他做这些,她心中并不乐意。
可是……她心中隐隐觉得,今日出的这桩事恐怕不能善了。
季砚尚未发作,周身气场已经十足低迷,他不会再善罢甘休,轻易两句就能哄骗过去。
如此想着,晏乐萦越发心下打鼓,她往后仰想要逃开他的桎梏,却被人蛮横地拦腰横抱。
双腿在空中无力地扑腾,只换来更深的钳制,季砚凝眉,简单解释,“衣裳弄脏了,朕带你去换一身。”
她不想换。
明明季砚还没发作,明明他此刻还没有开始追究……
晏乐萦心中却生出更深的惶恐,她倏然发觉自己其实一直很了解他,就算八年岁月在起初令她觉得他陌生,可某一刻望进他眼底时,她仍然能很快瞧出他的心声。
他极其生气。
眉峰微拧,下颌绷紧,薄唇紧紧抿着,那双乌眸凝视着她的时候,瞳仁里裹挟着压抑不下的怒与怨。
此刻不过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所以才让她在他刚进来时,就感到恐惧。
“我不用,一会儿衣裳就干了。”她还是将这句反抗的话说了出来,带上些服软哀求的意味,“我困了,我们直接歇息好不好?”
但可想而知,这并不能换来对方的退步,季砚不会回心转意,检查完她胸口并无烫伤,便横抱着她出了内殿。
临入初秋,天气渐渐凉了下来。
含凉殿建得太过通透,四处是梁柱与长廊,步入外殿后,压低身子甚至能直接瞧见外面的一片天穹辰星。
此刻被季砚抱在怀中的晏乐萦,也能将长廊外的天一览无余。
除此之外,她还能瞧见些值守的宫人侍卫,他们都眼观鼻鼻观心伫立着,似乎没人对一朝天子正抱着谁感兴趣,可她还是不免感到惊慌与羞耻。
穿堂风过,夜间穿的寝衣略显轻薄,尤其胸前一片濡湿,晏乐萦发起抖来。
季砚将她环抱得更紧了些,玄袍宽袖将她整个笼罩。
不过他依旧没有多言,径直带她去了后殿的那方温泉。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