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或许真在八年蹉跎间忘却愧疚。可一旦亲眼瞧见了,自然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下酸涩。
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惶恐。
恍惚中,晏乐萦记起来,重逢后季砚反问过她一句话——
「你这种人也会觉得痛?」
原来不是她不会觉得痛,而是他……恐怕比她痛得更甚,痛到她无法想象。
那他该有多恨她啊。
晏乐萦想抿唇,意图藏匿难以控制的惧。
她沉默着,避开他的视线,侧身去取那身干净衣裳,可才偏过头,忽然又被一只手横挡胸前,身子不由往后栽去。
她惊呼,在即将栽进他胸膛的前一刻,季砚又使力轻推了她一把,叫她站稳。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两人挨得太近,季砚的凤眸冷淡地凝视着她,细细端详着她慌张的神情,“侍奉,仅是将朕的衣服脱了又换?”
晏乐萦身子僵住,对上季砚的视线,她意识到……今日并不由她主导。
“那要如何?”
季砚沉默一瞬,“将衣裳脱了。”
简单五个字,模棱两可,可晏乐萦听懂了,脸色顿时青白一阵。
他所言之的“侍奉”,远比轻描淡写的语气所表达的要深。她说她谁也没侍奉,他并不信,非但不信,还真要践行“亲眼瞧瞧”。
“陛下,我身上没溅到水……”
虽说重回皇宫,晏乐萦已做好了最坏不过一死的打算,脱个衣裳又算什么?或许之后还会有更不可控的事。
可想归这么想,也不能事事受制于人,尽由对方掌控。这不过开始,她意图含混过关。
小心翼翼观他神色,晏乐萦一副矜持受辱的样子,娇容绯红,唇色却发白。
这令季砚有一刻犹豫,但很快,面色重归一派冷漠。
“别忤逆朕。”他又如此道,“罔顾君言,你清楚后果。”
晏乐萦眸色闪动,脸色又白了一分。
蔓延的寂静犹如一种无声的催促,帝王的旨意如何违背?她明白无法再搪塞,最终缓缓抬手,将玉色外衫脱了下来。
夏日炎躁,外衫也轻薄,褪去后没有冷意,却有难以言状的羞耻感骤然而生。
晏乐萦里头仅着了件月白兜衣,下身绣棠花的鹅黄襦裙随着动作摇曳,很显然不安。
季砚抬眼看她,一眼瞧见她纤细的肩线,娇艳的美人肩头微颤,似想抬手捂住些什么,又不敢动作,些微晃荡的弧度反而显得身影越发婀娜。
他眼中倒映着她羞赧绯艳的面容。
美人鬓边一支秋海棠簪更显娇色,本是那般惹人垂怜,可他的眼底,并没有显露一丝额外的情意。
打量的视线露骨直白,更像在审视一个犯人,凉淡又平静。
唯有在她忍不住抬眼看他的时候,他漂亮的凤眸里似溅开一抹涟漪,染上星点浑浊,又极快无波无澜。
晏乐萦见他轻扯唇角,不知在笑谁的模样,正轻怔着,他伸出了手,扣住她的肩。
盛夏午后,男人的手比她的肌肤更热,她来不及退后,火热的大掌已然摩挲上她的背,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将她拉至身前。
晏乐萦抖得更厉害了。
方才他不让她碰他的伤疤,此刻她的脸却几乎抵在了他赤.裸的胸膛前,男子磅礴有力的躯体也如手臂一样火热,刺激着她略显温凉的身体,这几乎是一个环抱的姿势,两个人之间密不可分,他钳制着她,不允许她逃开半分。
沉香顿时充斥于周身,晏乐萦却胡思乱想开来,鞭伤虽多,可总不比刀剑入骨,劲瘦的躯体上大部分伤痕都已淡下,若之后好生涂淡疤的药……想必过个一年半载,也能消去大半吧?
伤痕终会随岁月渐愈,她心想,从前她不愧疚,也不必此刻来愧疚。
“你——”
乱想之间,对方的手已然往下搂住了她的后腰,那处肌肤娇嫩,感受到痒意与略带粗粝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