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人倒不吓人,不就是个死人嘛,主要是这味儿太大了,普通老百姓哪受得了。”
还“普通老百姓”呢,普通老百姓会绑架法医来给一具身份不明的尸体验尸吗?
祝好把吐槽咽了回去,半搭茬半套话:“就是,要不是没吃过晚饭,我都差点儿要吐了。对了,大哥……”
她本来想问几点钟,但又担心引起瘦猴怀疑,于是不动声色地换了个问法:“这大晚上的,野外还有点冷呢。”
瘦猴一看就是个单身狗,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更没想过给祝好拿件外套,只是瞥了她一眼,随口道:“等太阳出来就好了。”
祝好“哦”了一声:“那还要多久啊?”
“三四个小时吧。”
祝好心里有底了:按照秋天的日出时间来算,现在约莫是凌晨两三点左右。
她转动脖子,把周遭的景物的收进眼底,尽量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万一待会有机会逃脱,回到警局还能靠剧情回顾想起一些可能被遗漏的细节。
除了工厂伫立的大烟囱外,目之所及皆是幢幢的树影,再往远了看去,是几座黑黢黢的山体和天空中稀疏的星光,以及半轮清冷的月亮。
祝好再次感慨了句:这破地方可真够偏僻的,能一路跟踪、并瞅准时机把他们绑到这儿,说明绑匪十有八九是提前踩好点、做好了准备。
周围很安静,只有持续不断的虫鸣和一两声怪异的鸟叫从茂密的野树林中传出。隔着一堵墙,屋里粗嗓门时不时干呕和清嗓的声音格外清晰,看来法医助理的工作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解剖一具尸体至少也要花上好几个小时,祝好靠坐在墙上,心念转得飞快:既然都是等,何不趁这个时候,想办法从瘦猴嘴里撬出点线索来?
瘦猴看她乖乖坐着,逐渐放松了警惕,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抖出一支叼在嘴里。
“大哥。”祝好突然开口叫他。
瘦猴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那孩子,”祝好顿了顿,斟词酌句问道:“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不——”话到嘴边,瘦猴像是突然想起了粗嗓门的叮嘱,陡然间变了个调:“不关你的事,别多问。”
祝好叹了口气,泛起一个半酸不苦的笑:“我就是觉得他太可怜了,看样子,应该还在上中学呢。无冤无仇却被人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害,他家人一定很难过吧?”
瘦猴没吭声,掏出火机“嚓”一声点燃了叼在嘴里的烟。
借着转瞬即逝的亮光,祝好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任何波澜,说明他并不对这个孩子的死感到悲伤或是惋惜。
难道这个孩子的死是他们所为?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闪过一瞬,就被祝好排除了。
如果事情跟他们有关系,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死的,更没必要大费周章、冒着巨大的风险把温珣绑架到这儿来给他做尸检、查明死因。
粗嗓门在尸检之前拨出去的那个电话,很明显,他是在跟什么人保持通话,并且一直在按他指示的去做。
可那个人的目的究竟是
什么?这个孩子,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她又想到,粗嗓门曾经向温珣询问解剖之后是否能将尸体复原——一般来说,对待尸体的方式,也能反应出凶手对受害者的感情。
把尸体剖开、又特地问能否复原,这样的行为表现出了对受害者的关爱。然而男孩身上的种种伤痕,又表明他生前增遭受过虐待。
到底怎么一回事?
祝好心下疑窦丛生,看向瘦猴,刚想接着问点什么,门突然“砰”一声被撞开,粗嗓门跌跌撞撞从屋里冲出来,唰地扯开脸上的面罩,扶着墙吐出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概。
瘦猴嘴里的烟差点没叼稳,愣了一下,赶紧过去架住他:“哥,你没事……呕!”
关心的话还没说完,他也被顺着门缝飘出来的气味呛得干呕一声,赶紧把门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