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开年就去关内运送粮食,还放出话来,说不须担心过不了关。顾兄,你猜这话是真是假?”
顾佑安抬起头来,她也想知道这事儿的真假。
顾稳道:“我看有六七分真。”
“何以见得?祁王跟皇上的关系举朝皆知的差,难道朝廷还会帮咱们?”田清德显然看穿了皇帝爱民如子的虚伪模样。
顾稳笑道:“这事儿有两个关键,一是松江城干旱的事朝廷知不知道?若是现在还不知道,中间就有个时间差。其二,山海关的燕州将军明面上跟祁王不来往,谁知道暗地里……”
话不用说透,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顾佑安细想,若是祁王真能控制朝中喉舌说项,叫朝廷迟一步知道松江城干旱之事,再叫山海关守军做睁眼瞎,运粮这事儿还是稳当的。
“松江城的百姓家里多少有些存粮,又守着绵延不绝的山脉,就算绝收了也能想法子填饱肚子。跟百姓比起来,松江城干旱受影响最大的是东北军。”
还是那句话,松江城终究太小了,人口太少,土地太小,粮食太少。松江城就算是风调雨顺的年份,所得粮食也难以轻松养活一支军队。
东北军和祁王的关系摆在那儿,一旦朝廷断粮,东北军把松江城当作退路是人尽皆知的。
“祁王府推行的都是良策,若是给祁王府十年,朝廷再无法用军队和粮食辖制祁王府,到那时,谁压制谁还不一定。”
“可惜了!”
张世南瞥田清德一眼,这厮难道不是因为直言上谏被流放的吗?你一个以忠直传出名声的御史,竟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哈哈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田某人因直言犯谏被流放,如今又没拿皇帝的好处,于情于理我都问心无愧,难道一句真话还说不得?”
张世南笑道:“田兄乃是顶天立
地的真汉子,俯仰无愧于天地!”
“敬顶天立地!”
“敬顶天立地!”
顾佑安笑眼弯弯,也跟着喝了一杯。
顾佑安突然想起郭元春说的话,她家现在确实不须担心,手里有家资,身边有亲朋好友,大家同生共死走过来,互为倚靠,什么难关都能闯过去。
痛快相聚一日且不提,晚上半夜时分,顾佑安忽觉得冷,起身穿衣裳,惊醒了小菊。
“小姐,您是要喝水?”
“不喝水,我去外头瞧瞧。”
小菊醒来了也觉得冷,她搓搓胳膊坐起来:“怎么突然这么冷了?小姐您别动,我去给炕添些柴火。”
不需小菊动手,门外头王全小声说话:“外头下雪了,小姐别出来受凉,我和陈昌去添把火。”
顾佑安还是想出去看看,她穿好袄子出门,房门打开,冷风从外头灌进来吹得她的长发随风狂舞,顾佑安被雪花迷了眼。
“安安,可穿暖了?”
顾佑安嗯了声:“爹,今晚上的雪下得大呀。”
顾稳望着外头的风雪交加的黑夜,叹道:“下吧,趁早多下几场大雪。”
“别在外头站着,回去歇着吧。”
“嗯。”
父女俩简短交谈了两句,各自回屋歇息。
大门关起来,屋里暖融融的,小菊正搓手呢,忙掀开被子:“小姐,快进来暖暖。”
顾佑安钻进被窝,笑问:“松江城比洛阳冷多了,会不会受不住?”
“受得住,我乐意跟小姐在一起。”
小菊打小就被哥嫂卖给了顾家,以前她在顾家庇护下长大没觉出不同来,顾家败落后她跟杨婆去别家讨生活,才知道做人丫头任人欺辱的日子有多难过。
如今,好不容易又跟小姐在一处了,大雪寒冷,关外偏僻这些都是小事。
刚才被开门的风雪激灵清醒了,小菊睡不着,小声问:“小姐,以后你若是出嫁了,也要带上我,我给您铺床叠被,您不要嫌我蠢笨。”
顾佑安闭目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