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的并非是鲁王,也不是隆盛帝,而是她仇恨了数年的姚皇后。
“薛氏,该上路了。”
姚皇后迈过门槛,身后跟着的太监,手里捧着一杯斟酒。
“我要见皇上。”薛贵妃深吸了口气,抬眸直视着姚皇后,强撑着傲气,“你没有资格赐死我。”
自姚皇后成为继后,薛贵妃就怨恨至今,行事做派也不把姚皇后放在眼里,这种时候,更不可能对姚皇后低头。
姚皇后隐忍多年,到底还是赢了,她说:“本宫是没有资格,你薛贵妃宠冠六宫,多得意啊,这次,是皇上的旨意,谋逆死罪,你还妄图挣扎吗?”
“我为皇上生了鲁王,我们多年情分,只要让我见到皇上,我就死不了。”薛贵妃还怀着一丝希冀。
姚皇后笑了,“若只是谋逆,或许你真有可能活着。”
隆盛帝其实是个重情之人。
“你什么意思?”薛贵妃拧眉,察觉到她话外有话。
“你想做个明白鬼,成全你。”姚皇后环视着奢华精致的玉泉宫,有些摆件坤宁宫都没有,是皇上赏赐给她的,不过这些,很快就要重新收归库里。
姚皇后语气平静地说:“你是鞑瓦人。”
薛贵妃猛地站了起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她在京城出生,也长在京城,怎么可能会是鞑瓦人,“你们是不是疯了?居然编造这样的鬼话陷害于我,皇上不会信的!”
早料到薛贵妃会是这副反应,姚皇后啧啧叹声,“倒有些可怜你了,你的生母来自鞑瓦,是鞑瓦安插进大梁的细作,而你一开始被送进宫,就是为了得宠,有机会刺杀皇上。”
一股寒意从薛贵妃脚底生起,她后退了一步,腿绊在美人榻上,跌坐了回去。
“不可能,我母亲从未和我说过。”薛贵妃染着蔻丹的指甲紧紧地掐着柔软的锦垫。
姚皇后:“昨夜你哥哥亲口向皇上坦白,由不得你不信,不论谋逆之罪,光是细作这身份,就足够你死上千次。”
这些年薛贵妃多次忤逆中宫,搅弄后宫风云,令姚皇后在众妃嫔跟前难以树立威信,姚皇后又怎么会不恨呢?否则她也不会亲自来送薛贵妃一程。
“我不信,我要去见皇上。”薛贵妃再度站了起来,想要冲出玉泉宫。
姚皇后喝令左右,“拉住她!”
“放肆!本宫是贵妃,你们岂敢这样对我?”薛贵妃拼命挣扎着,谋逆她承认,说她是细作,始终不愿意相信。
可是她知道,姚皇后没有理由说谎,成王败寇,她已经没有活路了,没必要加上这般荒谬的罪名。
怪不得母亲从不入宫,怪不得家中总是撺掇她争夺继后之位,她以为是薛家想要平步青云,原来只是想要从内部瓦解大梁。
她一出生,就是母亲的一枚棋子。
她不该生在大梁。
薛贵妃布满细纹的眼角渗出泪来,她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开太监有力的掣肘,将她从门口拖了回去。
她不住喃喃,说要见皇上。
“你亲自给皇上下毒,又有何颜面去见皇上呢?”姚皇后成为继后之前,不算多得皇上的宠爱,薛贵妃是那般耀眼,人人都要避其锋芒,她不止一次羡慕过。
但多年富贵如过眼云烟,从投胎开始,薛贵妃就已经输得彻底。
这一刻,姚皇后突然觉得没什么好争的,不再多看薛贵妃,吩咐了太监把鸩酒灌给薛贵妃,转身离去。
出了玉泉宫,姚皇后上了轿辇,原地等了一会,薛贵妃的叫声越来越低,到最后几近于无。
宠冠六宫的薛贵妃就此落幕。
“恭喜娘娘,除了心腹大患。”刘嬷嬷低声恭贺姚皇后,没了薛贵妃,往后六宫归心,姚皇后才算是真正的母仪天下。
姚皇后抬头望了眼刺目的日光,想起了病重的隆盛帝,“我这条路也快走到尽头了。”
幸而她上了太子的船,未来的日子应当不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