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和不远处的蒋陵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看见了惊惧与敬佩。
平常的明良娣待人温和,完全看不出有这般狠辣的性子。
但若一味温和,也实在难担大任,明良娣这番,倒有些像太子殿下。
该温和时温和,该狠辣时也会毫不留情。
明思没有避着人,她也不怕别人知道她心狠手辣,她就是要让人畏惧她,她要趁东宫未进新人之前,彻底站稳脚跟。
但这还远远不够。
明思进了屋,去看了一下元朔,见他睡得安稳,才去洗漱,把一身的血腥气洗净,更换衣物,上了床榻。
往常这个时候,太子已经快起床准备早朝了,她没有丝毫的睡意,遣退左右,从箱笼里拿出太子妃金印。
靠坐在床头,烛火微微晃动,室内温暖,她手里捧着金印出神。
父亲回来了,眼瞧着就要起复,太子妃之位她势在必得,也没什么悬念,可她想要的,却不仅仅如此。
明思垂眸,想起父亲方才所说。
她和太子相差七八岁,并不是最佳的太子妃人选,太子一般弱冠时大婚,她那时才十二三岁,与他并不匹配,若有意于她为太子妃,太子就得等上几年,晚些成婚。
想必他找上父亲的时候,就已经清楚这些,宁愿延后大婚,也要娶她,只是因为西北兵权吗?
若是如此,那后面父亲获罪,兵权旁落,太子为何还要施以援手呢?
要不是太子主动找她,她根本没法得知太子的行踪。
太子是为了她这张脸,还是知道她了解西北,想要那份名单呢?
明思的指腹摩挲着金印上的凤凰纹路,羽尾雕刻得栩栩如生,美不胜收。
最初她入宫就是为了保住父亲,保住弟妹,是明晃晃地利用。
太子应当也是利用居多,但在利用之外,对她是否有那么一丝的不同呢?
她或许可以赌一把。
“怎么还没睡?”裴长渊轻手轻脚走进来,还想着别吵醒了她,结果这人还坐在床头,哪里有半点睡意。
明思回过神,仰头看他,“等你呀。”
烛光下,她一双眸子似闪烁着星辰,裴长渊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摸着她的脑袋坐下来,“我又没说会来,你空等做什么,困了就早些睡。”
他忙活一宿,本想在古拙堂睡下,又怕她今夜受惊,还是来了一趟。
也幸好来了一趟。
“我知道你会来的。”明思跪坐在床上,靠过去,依偎进男人的怀中。
这一晚上发生太多事,裴长渊疲惫异常,但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不知不觉就牵动了嘴角,抚着她的长发,“今夜吓着了?”
许久不见她撒娇。
她语调一软,裴长渊的心就跟着软了。
明思摇摇头,鼻端都是男人的气味,“没有,父亲回来了,我高兴。”
“嗯,我也高兴,没有失信于你。”若平南公真的薨了,裴长渊就真的要欠她一辈子了。
裴长渊伸手娶抱她,忽然摸到一个硌人的东西,拿起一看,金光闪闪,是太子妃金印,“你把这
东西拿到床上做什么?”
明思抬起头,从他怀中抽身,把金印递给他,“幸不辱命,今夜东宫无事,万良娣大郡主和文奉仪都好好的。”
裴长渊微眯了眯眼,盯着她瞧,“为何给我?”
“物归原主呀,”明思把金印往男人怀中塞了塞,神色坦荡道:“放在我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男人才软下的心被她这一句话弄得冰凉,语气也跟着低了几分,“你这是何意?”
若是旁人说这话,或许他还能赞一句懂事,不逾矩,顺手把金印收了。
但在明思这里,懂规矩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没什么意思呀,”明思松了手,打了个哈欠,眼角逼出一点水光,“好困,睡觉吧,该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