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忠喘匀了这口气又说:“明良娣,殿下请您和皇长孙去古拙堂。”
既如此,万良娣便带着大郡主先行告辞,文奉仪也离去。
明思穿上披风,让乳母抱着孩子,由蒋陵一行人亲自护送前往古拙堂,蒋陵今晚的任务就是保护明良娣,因此寸步不敢离。
到了古拙堂,明思却没见着太子,她还当太子出事了。
冯忠弓着身说:“娘娘勿忧,殿下好着呢,是皇上吩咐了殿下去提审薛家,得晚些才能回来,您稍等一会。”
冯忠伺候太子多年,是太子最信赖的心腹之一,他这样说,明思就放心了。
元朔已经睡着,冯忠命人搬来了摇篮,明思守在摇篮前,打了个哈欠。
原本是没有困意的,但现下得知一切顺利,紧张的心绪一旦放松,瞌睡虫也就找上了门。
她等了好一会,心想要不然先去睡会好了,但太子特意让她和元朔来古拙堂,应当有重要的事要说,还是再等等吧。
过了大半个时辰,明思接连打哈欠,眼角血丝遍布,外边终于传来动静,却不大像太子的脚步声。
她起身,正要出去瞧瞧,一个熟悉的身影猛地撞进了明思的视野
屋内烛光明亮,将来人照得清清楚楚,明思瞪大了一双眼眸,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不敢挪动一下,生怕眼前的一切是自个的错觉。
平南公瞧见女儿的神态,挺直的脊梁突然垮了下去,酸了鼻子,向她张开臂膀,“玉团儿,爹爹回来了。”
熟悉的语气与熟悉的面容重叠。
明思的眼泪毫无预兆滚落,她蓦地前扑,将自己摔进了父亲宽阔的胸膛中,像个孩童似的放声大哭:“呜呜呜爹爹……”
父亲还活着!
明思浑身热身翻涌,眼泪如断线的珍珠,簌簌往下掉,她已经接受了父亲离世的结局,但上天怜悯,竟叫她们父女重聚。
“好玉团,都是爹爹的错,让你受苦了。”平南公驰骋沙场多年,流血流汗不流泪,现下抱着哭泣的女儿,也跟着红了眼眶。
上一次哭,还是发妻离世。
他这一生,无愧天地君主,但他愧对妻子,愧对儿女,这个债,余生难偿。
听着父亲的话,感受着父亲的温度,明思哭到难以自抑,无论平南公怎么哄,她的眼泪都没有减弱的趋势。
这一年多来,她瘦弱的肩膀上背负了多么沉重的担子,明家,父亲,弟妹,孩子……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却只能咬牙忍住。
如今在父亲的怀里,她像是要把这一年多的委屈都哭尽,她褪去大人坚硬的盔甲,重新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孩子。
明思掉的哪里是眼泪,于平南公来说,这是割他的心头肉,他布满老茧与伤痕的手,甚至不敢用一分力道,只虚虚地搭在明思后背。
“玉团儿,爹爹不会再教你受委屈,不哭了。”女儿滚烫的泪水透过厚重的盔甲,浸透了他的心,听着她的哭声,平南公后悔刚才对信阳侯下手轻了。
“哇啊——”听到明思的哭声,睡梦中的元朔被吵醒,感同身受一般哭了起来。
乳母连忙将元朔抱起来哄,可明思的哭声不断,他也怎么都哄不好,乳母急得额头冒汗。
孩子的哭声终于将明思唤醒,她从父亲怀里退了出来,用衣袖抹去眼泪,抽噎着接过元朔,哑着嗓子哄起了孩子。
这一幕,教平南公心酸不已。
女儿在他的心中还是个孩子,一年多不见,却已经生了个孩子,成了娘亲,这都怨他。
“我来抱抱他。”平南公伸手,姿势娴熟地接过元朔,他已有三个孩子,再不是从前那个不敢抱女儿的父亲了。
明思还担心元朔初次见外祖父会不安,但没想到元朔在外祖父怀里待了一会,居然真的不哭了,睁着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盯着平南公瞧。
明思眼角又淌下泪来,“小元朔,这是外祖父呀,外祖父抱你。”
元朔发出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