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守了几天,我听到他们说的话,说是要等人来亲自验过,確定死的是我们一家人才能拿到全部的银两。后来我得救了,他们必是没有拿到银子,定然还要殺我。我能感觉得到,他们应该追到京中了,却不知为何一直没对我下手?”
时隔多年,那些记忆依然没有被磨灭,反倒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点点地印刻在脑海中,越发的清楚。
裴郅没有抬眸,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眼底的煞气。
而赵颇听到这些话,却是心头一跳,目光回避。
当年那个六岁的孩子口不能言,像是被惊吓到丢了魂。他还以为孩子年纪小,又受到刺激,应是什么都不会记得。
没想到……
是他大意了!
“南安城是天子脚下,岂容他们放肆,他们应是不敢追到城中,也许是被背后指使的人灭了口。”
裴郅闻言,缓缓抬起眼眸,看着他,“是二叔杀了他们吗?”
“郅儿!”他惊骇起来,这才感觉到不对。慌乱的眼神四下环顾,确定屋子里只有他们俩,重又镇定下来,“二叔没有见到他们,若是见了,必定会杀了他们,替你爹娘报仇!”
突然他目光一凝,看向裴郅手中的东西。
那是……
裴郅一手拿着侯府的丹书鐵券,另一手则是赵家的家主令牌,“这两样东西是当年祖父来裴家时带来的,我听父亲说过,说是祖父与叔祖父约定过,日后从我们这边择一子孙接掌侯府,二叔应当也知此事。”
赵颇死死盯着这两样东西,不知是紧张,还是垂涎,竟然咽了一下口水。
爵位的传承固然重要,但事关爵位的重要信物才能彰显承爵之人的身份,他身为一府之主,长庆侯府的这一任侯爷,却与这两件象征着身份地位的东西无缘。
“确有此事,若不是你们这边子嗣单薄,我早就想把侯府让出来了……”
“我父亲和兄长被人所杀,唯剩我一个男丁,的确是子嗣单薄。说起来,二叔应当感谢那凶手,若非如此,二叔这侯爷之位怕是不保。”
裴郅说着,慢慢地将身体前倾,目光如刀子般挟迫着人,“罗谙是你的大舅子,他与你应当是一心,你们是不是合谋?”
“郅儿!”赵颇这一次終于确定不对,他惊疑着,瞳仁微颤,“他是他,我是我,你怎能这么想?”
“裴宣若在,你我将永无出头之日。”裴郅声音极冷,带着森寒之气,“这是他对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听进去了?”
“你……”
赵颇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眼神已变。
他唇角勾起,虚弱而讽刺,“当年我父亲带我们离京时,分明是私下行事,未曾张扬半句,仅在离京之前托付于你,让你帮着看顾府中。若不是你泄漏我们的行踪,我们如何会被人半道截杀?”
“我没有……不是我,是罗谙!许是我无意中与他提过,他便上了心。他对你父亲一向不满,且心存怨恨,一定是他……”
“二叔何必否认,这些年你那院子的花草长
得茂盛,想来是花肥不错。”裴郅似是说得太急般,不停地喘着气,看上去像是下一瞬就喘上不来,一口气憋去再也不会醒来的样子。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诡异的安静。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别人,对于一个知道自己真面目的将死之人,赵颇叹着气,像是遇到不听话的后辈,满脸的无奈。
“郅儿,我说过我最敬重的就是你父亲,你是你父亲唯一的血脉,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日后从侯府那边过继个孩子,给你养老送終,为何你偏偏不听话……”
裴郅还在喘着,眼神有些涣散,“我不会让你如愿……”
赵颇忽然扑上去,扯过旁边的枕头死死地闷住他的口鼻。他虚弱而拼命地挣扎着,过了好一会儿,渐渐没了动静。
良久,枕头被松开的同时,他已没有半点气息。
“郅儿,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