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4 / 42)

自己昨日进的寺,也打算要住些日子。

“我是闲来无事,京里住烦了,索性到这山中来透透气,不知顾四姑娘所为何来?难道也是来修身养性的?”

她心下好笑。

这个解永在套她话呢。

“我上回来寺中添香火后,觉得身子好了許多,此次是来还愿的。”

比起对方不着调的原因,她的理

由应该更充分。

忽地,她心念微动,环顾四周。

宝刹森森,佛音绕绕,香烛气无处不在,往来僧人不断。

上次她就觉得以裴郅的城府手段,不应该贸然入寺拿人,若无后招必会伤及无辜。如果有,那么裴郅的后招是什么?

她看着摇着扇子笑得风流倜傥的解永,若有所思。

*

山中的夜来得早一些,夜也更深更幽。

僧人们作息规律,一到入睡的时辰,整个万仙寺仿佛陷入无人之区,漆黑的夜色中,唯有佛塔中的烛火如萤。

寺中客院最近的一处佛塔旁,火光一时盛一时隐。

顾荃跪在火盆旁,一张张地燒着往生的佛经。佛经一遇火,瞬间被火舌卷噬,然后化成灰烬落在火盆中。

火光映着她的脸,莹白如玉,似夜来香。

一阵风吹来,燒着经书的火苗被吹得东倒西歪,等到复正之时,她的视线中多了一抹黑色的衣摆。

顺着那衣摆往看上,是男人劲瘦的腰,腰间悬挂着獬豸的玉佩,华美却手工不佳的深紫色穗子,不必去看长相,她已知来人是谁。

“裴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她惊讶着,仰着小脸。

裴郅离得有几步远,却不上前。

他不动声色,唯有深邃的眼神在火光中堆聚着不同形态的风云,如凶兽、如巨浪、还如暗涡急流。

黑暗似乎能将一切隐藏,又明显释放出与白日里不同的东西,极尽无边无限,疯狂地延升着,去往所有未知之处。

这种感觉让人放肆,也让人畏惧。

顾荃莫名觉得有点害怕,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她求活心急,一直以来似乎都忽略这人真正的身份,大理寺寺卿。

身为大理寺的最高长官,这人经手案件之多,同诡谲犯人交手之多,怕是早已练就一双识恶辨奸的火眼金睛。

但是她没有办法。

哪怕被看透,只要对方不捅破窗户纸,她就装傻。

见裴郅不回她,她识趣不再问,左不过是秘密查案之类的事,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与她要做的事和她的目的关系不大。

“裴大人,我正给我祖父烧往生经,你要不要也给你父母兄长烧几张?”

她的邀请,像是勾引。

裴郅却不为所动,目光落在火盆之中被火苗吞噬往生经上。

半晌,他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我出生时就死了,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你怎么会这么想?”顾荃惊讶着,随即想着或许他的意思是如果他没有出生,那么后来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这并不是由你决定的。”

裴郅垂着眸,火光映在他眼底,通红一片,似火,也似血光。

有那么一瞬间,顾荃以为他在哭。

一个六岁的孩子,亲眼见到自己的父母兄长一个个死去,还有那些车夫丫环婆子和护卫暗卫,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的血,他该有多害怕。

这些年他应是自责的、愧疚的,怕他们怪他,怕他们怨他,所以不敢祭拜不敢烧纸。

她站起来,朝他走去。

火光与黑暗碰撞着,谁也无法完全包容对方。她的脸一半隐在火光中,一半沉在暗夜中,仿佛一半是无邪无垢的纯真少女,一半却是饱经世事无常的年长之人。

“裴大人,我相信如果能重来,如果他们能选择,他们依然会期待你的到来,依然会选择保护你。”

裴郅看着她,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