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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有丝毫的异样,冷静得像个生疏的师尊。

怎么会这样?赵年百思不得其解。

飞扬的黄沙遮天敝地,越往北去,黄沙越大,晨昏线在大漠中不歇地轮转,最终,他行到了一处罕为人知的村寨。

说是村寨也是太过夸张了,这地方几乎只有几户人家,他捏着封澄的断指,怔怔地站在了村落之前。

如血残阳将他的雪白衣摆浸在黄沙中,赵负雪恍惚间发觉,风不知何时,已经休止了。

这里是风息之处,连风在这里都不自由。

一座矮矮的新坟立在他面前,墓碑粗糙,只是一块不大的木头,被打磨得很认真,只是没有姓名。坟前一束雪白的小花,是大漠中少见的美丽。

赵负雪忽然注意到一旁还有另外两座坟墓,一大一小,只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一旁晒着肉干的健壮女子探过头,道:“公子,哪来的人啊?”

他垂着双眼,并不回答,掌心的骨骼隐隐发烫。

女子正奇怪这沙漠里少见的俊秀公子,忽然间,公子俯下身,不管不顾地扒那座新坟,女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便想喊人,一低头,视线却停在了男子手腕的红绳上。

红绳的末端,系着一枚小小的指骨,应当是左手的小拇指的骨头。

女人忽然就想起,躺在黄沙下的那人,也少了一枚小小的指骨。

“……”

她沉默良久,忽然转身,随即拖了一杆铁锹来,往手上呸呸两下,随即道:“闪开,我来。”

那公子一看就是文弱人,又单薄又清瘦,久病初愈般,女子不禁心中有些叹息——靠这副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找了多久?

不料男子并未让开,而是仿佛没听见一般,固执地挖开那座沙土还新鲜的坟,坟墓挖得并不深,不过片刻,便露出了一块雪白的骨头。

赵负雪骤然停了手。

女子在一旁见着,心里也不好受,她轻声道:“我捡着她的时候,只剩骨头了,不知道她生前遗容怎样,死得安详与否,抱歉。”

其实不用说也明白,一个小姑娘,孤身死在大漠深处,怎么会是善终呢?

男子跪在墓前,沉默许久。久到她几乎有种错觉,仿佛他想要一起睡在里面一样。

她警惕地捏着铁锹,预备着若他忽然找死,就先把人敲晕。

幸好,沉默良久,他轻轻地抬起了手,珍重无比地抚去了白骨上的沙尘,露出了一具雪白的骨骼。

他脱下了外裳,目不转睛,一根一根地,将骨骼轻轻地包起。

“多谢,”女人听见他干涩的声音,“令她免受暴尸荒野之痛。”

女人没料到他忽然会说话,吓了一跳,随即她便不好意思起来;“哎呀,这倒是没什么,总不能叫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孤零零的不是?叫我嬷嬷来陪陪她,估计她也高兴呢,她就喜欢小女孩。”

赵负雪的眼睛向一旁的坟上一落,忽然便被那墓碑上的几笔画像吸引了视线。

……他见过这个人。

女人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兴致勃勃道:“像吧?我嬷嬷都说像,去洛京找大师画的呢,用灵石!”

她摸着嬷嬷的墓碑,还在说些什么,自顾自地讲得尽兴,猛一抬头,却早已不见了那男人的踪影。

一旁的铁锹上挂着什么,她被灵光刺了一下。

“我的乖乖。”她喃喃地抬起头,望着那男人离去的方向,震撼得无以复加。

一枚色泽温润的玉,上面刻着第一天机世家的族纹。

赵负雪拥着轻飘飘的骨头,身体机械地走着,魂魄却不知沉去了哪里,他怔怔地想,生前明明折腾爱笑的一个姑娘,怎么死了之后,轻成这个样子呢?

好像一不抓紧,就会飘飘飞走一样。

不知在大漠中孤身行了多久,在一个黎明即将划破天幕时,他回到了洛京。

一进洛京,他直奔禁地,一进,便是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