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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还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权作回应。

来者正是陈还与寸金,她这几日憋得出奇,来了几人,忙不迭地就要说话,谁知寸金后又不声不响地绕出了一个身影,封澄定睛一看,话头险些僵在喉咙里——姜徵。

姜徵将雪帽除下,挂在廊边,封澄这才发觉,姜徵也穿得颇为正式,连正妆都画在了脸上,说不出的尊严贵重,她看了她一眼,便腰背笔直地走进了鸣霄室中。

陈还戳了她一下,随后也进去了。

见二人背影,寸金笑笑,道:“今日来看你,还是借了姜师妹的光,若不是她递了姜家拜帖,我们也是进不来的。”

顿了顿,他又道:“身子好些了吧?”

封澄忙不迭地点头,道:“好些了,你瞧,骨头都长全了。”说着,封澄撸起袖子来展示刚刚长好的小臂。

闻言,寸金似是一怔,他看着封澄满不在乎的笑脸,半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也进去了。

赵负雪接的拜帖是姜家拜帖,故书房中只有姜徵前去叙事,三个闲人一并坐在屋中地龙上,团着最暖和的一处。

寸金新奇道:“封师妹,你还会解九连环?”

她坐在蒲团前罚跪抄书,虽说是罚,实则赵负雪也不管她,由着封澄把棋盘搬来,还带了些乡野玩意,封澄看了一眼,打不起精神:“并不会,这东西活像结了死扣,生拆都拆不开。”

寸金把九连环抬起来端详了片刻,便默不作声地开始动手。陈还坐在棋盘边,摸着下巴琢磨着黑子白子,道:“瞧不出来,你这日子过得还不错。”

封澄道:“从哪里看出来的不错?我刚回天机院便被我师尊关进鸣霄室了,连活人都不让见一个,断着腿呢,就罚跪……啧,不知道还以为我捅了天大的篓子。”

谁料陈还斜睨她一眼:“谁说不是的?”

封澄道:“此话怎讲?

她道:“没想到你现在还一无所知……眼下洛京都乱了套了,都嚷着让天机院把你逐出师门。”

这话一出,封澄倒是有些意外,她定了定神,沉声道:“逐出师门?我犯了什么错。”

陈还道:“外院大比死人了,你记得那个神像撕了一个活人不?”

封澄微微一愣。

陈还瞧着也比之前憔悴了一点儿,封澄这才发觉她眼下一圈青黑,唇角还有水泡,显然是焦急上火。

“大比录像不知是谁放出去了,待天机院出手控制时,事情已经操控不住,现在大伙儿说你恣意妄为,擅自行动,引出人形天魔闯下祸事,还坑害了这条无辜人命,要天机院拿个说法出来。”

封澄当即大怒。她心想:“人形天魔是我引出来的?我还想问问是谁把天魔胚子藏到那村子里的呢!况且那黑咒眼瞧着就要弄死了人,不立即行动,难道要等中水天机所千里迢迢地赶来收尸吗?”

面上却仍是八风不动,封澄道;“然后呢。”

九连环叮铃作响,寸金垂着眼睛,道:“所幸回京当日,赵先生便对外宣称将你幽闭处罚,听说当日天机院众师长还十分疑惑,直问你有何过错,现在一想,赵先生果然是先见之明。”

封澄沉默了,她心不在焉地抬手绕着棋台下的穗子,一时感觉有些微妙。

陈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有出口。

她心思比同龄人重许多,看事情也不像眼前少年们似的全凭直觉,封澄还不知在想什么,陈还在心底早已掂过个儿来。

赵负雪此举,明面上看着是把人罚了,实则不然。

他在留影被公之于众之前,便提前把封澄关在了鸣霄室处罚,这一举措保了封澄不必在外吃苦,可事情却硬生生地敞亮开了,若有世人开口质疑抱臂,天机院便可说,早在事情发生之时,封澄便被关押处罚,何来包庇一说?

细细一想,哪里是什么先见之明,分明是明知留影必然流出,进而提前一步动手的举措罢了。

可他知道留影会被放出,为什么不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