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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负雪好像着了魔一样守在封澄的院子里。

她的院子一直没有人敢踏进一步,一应陈设保持着她离去那时的样子未变,甚至连未叠起的床铺也像当时一样分毫未动,它柔软地堆在榻上,仿佛在等待迟归的主人寻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窝进去。

日子久了,周寻芳心底也悲凉,可看赵负雪样子,却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

赵负雪以一种几乎病态的姿态维持着封澄仍然活着的假象,仿佛把自己骗了个彻底,只当她还好端端地活着,只不过出了一趟远门。

事情的终结出现在一个夜晚。

周寻芳忙于为封澄寻找籍贯与亲属,已经数日未曾踏入书房,此日深夜,她心头疲惫,便不由自主地向着书房而去。

一入书房,案上摆着一封信函,拆看一看,里面只有一行大字。

“赵负雪已全然入魔,速救。”

第76章 第76章冷冰冰的地方(文案回收……

封澄的意识在迷茫不清的昏沉里几度辗转,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轻得微不可察,向着光芒透来的地方走去。

在这一片茫然中,她下意识地走向纯白的荒芜里。

她从前听人说,人之将死,最后死去的知觉,是听觉。

可为何死亡之后,如此安静。

在她踏入那道光源的刹那,耳边骤然响起轰鸣,仿佛是溺水的人终于将头探出水面一样,这片轰鸣震动着她的喉咙,令她不由自主地溢出一线声音。

轰鸣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温和的笑音。

那声音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阿澄,回家了。”

紧接着,她便陷入了黑沉的意识中,浮沉而去了。

***

周寻芳在看到眼前信函时,脑中是轰鸣的。

能自由进出赵氏家主书房的,能不经通传向她桌上送信的,只有一人。

或者说,只有一兽。

——八方。

八方,是不会说谎的。

刹那时,周寻芳猝然变色,她当即起身,毫不犹豫地便向着扶明院去。

夜间灯火通明的院子不止一座,周寻芳走到扶明院前,破门而入,四处环顾。

堂屋,不在,寝室,不在,茶室,不在。

她走到书房前,却被一线烛光晃了眼睛。

赵负雪持笔,端然坐于书案之前,烛火跳动,勾勒出他清冷出尘的侧颜,他垂眸不动,手边放着一把枯槁的长剑。

长生。

且凭赵负雪听觉,早该在她破门而入的时候便有所闻,周寻芳走到赵负雪案前,冷道:“抬眼。”

他置若罔闻,周寻芳一步上前,一掌拍向书案,啪地一声,赵负雪终于抬起了头,眼中是混沌无比的幽幽墨色:“祖母。”

周寻芳见着他如此颓废,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方要开口,却是嗅到了什么,眉登时猛地一蹙。

赵负雪的屋中,有一线微不可察的魔气。

这魔气的味道绝非寻常除了魔、身上沾染的魔血或者什么,而是一股全然的、细微却强悍的味道。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周寻芳这个第一天机师更懂这是什么了。

她勃然变色——秽迹。

而这秽迹的源头,不是旁物,竟是从赵负雪身上发出来的!

周寻芳不可置信的看着赵负雪眼底隐隐跳动的魔气,他仪表姑且算得上整洁有礼——这是他自小养出来的,可细细一瞧,手上竟然多了许多牛毛似的细微刀口,她不懂赵负雪这些伤口从何而来,只觉得心痛又愤怒,甚至恨不得扬手打他一掌,可平复半日后,她终究只是压声道:“滚出来,随我走。”

赵负雪却不言不语,他低头,抚摸着手旁的长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差一点了,我不走。”

周寻芳方才只惊怒于赵负雪眼下颓势,此时定睛一看,才发觉赵负雪的书案上摆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