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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澄道:“重伤你自己呢?杀了年少的自己,也是你的因果吗?!”

听了此话,赵负雪那平静淡然的眼神中a却露出了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神色,他盯着封澄,笑了起来:

“不。”

“我杀不了他。”

封澄道:“什么意思。”

赵负雪慢慢地笑了:“不该死在当夜的人,是死不了的。”

封澄心头一跳,恨不得上去欺师灭祖:“说什么鬼话——这也是能随意去做的事吗!”

赵负雪平静道:“无人能撼动因果,哪怕是仙尊也一样。接我全力一剑,哪怕他灵力全盛时,亦是必死。”

“可当日他连护体灵力都耗空了,迎我当胸一剑却还能活下来,你未曾想过缘由吗?”

封澄心头一跳。

因果不可改。

她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转而

道:“……捅的那一剑过了一个多月了,时不时便有新鲜血迹冒出来。”

静了静,她道:“你做了……手脚吗?”

这一听,赵负雪便笑得难以捉摸起来。

“手脚?”他把这两个字念得极为荒谬,“我杀他,还需要动手脚?你不如问问,是他自己做了什么手脚。”

封澄猛然一惊——这句话的意思是,小赵负雪自己又对伤口做了什么?

赵负雪评价道:“年纪不大,心眼不少。”

“……怎么想的?”封澄思来想去,硬是琢磨不懂少年的脑回路,“自行撕开伤口,为了什么?多请两天病假?至于吗?”

一提到小赵负雪,封澄便肉眼可见地平静了下来,赵负雪看在眼底,唇角向下坠了坠,视线微不可查地移到了封澄的心头。

一根隐隐的红线,牵在二人胸口。

一月前还没有的。

赵负雪看着,便挑了挑眉。

他突然道:“你心悦他吗。”

话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

封澄冷不丁被这么一问,险些当场傻了,她脸腾地一下涨红:“这是什么鬼话!当然是清白得很,你即便不知道我,难道不知道你自己吗!”

赵负雪慢慢道:“封澄……封大人,在做孩子时你便不会说谎,如今不做孩子了,于此道上还是未有半分精进啊。”

“我问你的心意,你却扯什么空穴来风的清白——”

封澄无力地闭了闭眼,开口打断了他:“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那大可打道回府了,师徒有伦,你我心知肚明,无论从前过去,皆无可能。”

顿了顿,她又道:“既然已知他的伤势与你无关,我便没有别的话要问了……终途了,走吧。”

灯火渐渐远去,长街上空无一人,二人的影子一同映在绵延不绝的长街上,纠缠得难舍难分。

赵负雪静静地看着她:“当真终途了吗?”

封澄不欲与他再说,转头便要离开,忽然手腕一动,她回过头来,抬起头,静静的对上赵负雪的双眼。

“师尊。”她道,“自从彭山断剑后,你我便无半分瓜葛了。”

长生残,恩义绝。

她于众目睽睽下,亲手断了赵负雪赠她的长生,绝了二人的师徒恩义。

这句话,终于将封澄这些日子里大梦一样的自欺欺人毫不留情地撕了开。

血淋淋,深可见骨。

这些日子来,封澄几乎强迫地将前尘种种封锁在她的脑海深处。

来到这段平静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二十年前,几乎是她不敢置信的一场美梦。

现在,大梦终醒了。

他想必是极为失望的。

当日他服下七剂猛药,强撑着身体来到了彭山之巅,看见她亲手断剑,看见她毫不犹豫地走入那群嘻哈乱笑的血修之中。

她没有回头,也不知道他当日表情。

此时此刻,赵负雪看着她,却很轻松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