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打了个正着,鼻血登时被打了出来,血糊在满是油彩的脸上,愈发地姹紫嫣红。
他一怔,随即也是一拳还手,冷笑不已:“爹?他当过一点儿爹吗!他为你的出生大摆筵席告知天下时,给了我一道死令命人把我处死!他一刀一剑地传授你陈氏剑术时,我被卖到了戏坊,为了一口饭,挨着毒打学戏!他将陈氏家务全部交授与你,带着你四处立威时,我在给被他杀了的娘守孝!我为了报仇,给血修当狗,换了邪法才能与他碰上一碰,你呢?天生仙骨,这世上对你来说有难事吗!”
陈絮一介地魔,再怎么说,身上的魔气也是不容小觑的,可他竟然就这样和陈云拳拳到肉地互殴了起来:“我不能杀他吗?他还配做个人吗?!”
陈云的体术相当稀松,被陈絮三下五除二打倒在了地上,见陈云不动了,陈絮喘着粗气站起来,平复着气,慢慢地整理戏服,居高临下道:“多管闲事之前,先有点本事再说吧。”
他转身向殿外走去,在脚踏上门槛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
那声音道:“说得冠冕堂皇,结果——你连你亲娘都要利用,陈家无辜之人也不放过。”
“你娘想回来吗?想杀人吗?说着唾弃陈风起,其实你和我爹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薄情,一样的畜生。”
陈絮定了定,随即猛地红了眼,他猝然回头,大步向陈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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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的风带着血味,颛安峰的剧变令幸存的陈氏弟子不约而同地聚过来,封澄下山时,看见的便是手举火把的众陈氏弟子,见到封澄从颛安峰上下来,为首的陈氏弟子忙上前一步,急切道:“封姑娘!家主他——”
陡然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封澄扶着的赵负雪上,赵负雪闭着双目,脸在火光的映照下苍白无比,连唇色都时苍白的。
封澄的身上也有乱七八糟的血迹,她冷冷道:“找人去山上寻侠医,快。”
这种时候,陈氏众弟子不敢作声,沉默地让开了路,几人便带着火下山去寻温不戒了,封澄带着他,飞也似地向温不戒的山上走去。
温不戒大概并不喜欢热闹的地方,这些日子里,他从来都只在自己居住的山上安心养伤,但也不排除今夜下山凑热闹的可能,封澄心中只求他今晚千万要在山上。
赵负雪身体的热量已经渐渐地流失了,她见到赵负雪这般苍白的模样,恨不得将那个男鬼从鬼界捞出来再生撕一遍,正在她心如刀绞之际,肩上忽然传来些微的动静。
他比她高出些来,封澄很难扶着他向山上去,于是他便是半副身子压在封澄身上的模样,封澄见他有意识,一喜:“赵公子!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到了。”
赵负雪的呼吸喷在她的耳上,喃喃道:“……”
封澄听不清,她咬牙道:“你不要说话了,有什么话,等你好一些再说。”
温不戒的居室前灯火通明,封澄的眼睛当即亮了,赵负雪还在一路上固执地呢喃着什么,此时她也顾不得这些了,拍门便叫道:“温不戒!温不戒!救命!”
片刻,门应声而开,只见身着素白中衣的温不戒站在面前,他神色淡淡,垂眸看向封澄:“何事?”
封澄道:“救他,他受伤了,伤在心口。”
温不戒定睛一看,面上露出了少有的正色,他当即让开门道:“放他进来,我即刻施针止血。”
温不戒的屋内有混杂的药气,香的臭的,浓的淡的,混在一处,正屋大桌上还有捣碎的药草,味道并不是很美妙,屋内几处罐子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的爬行声——有人能在这样一间屋子里安然入睡,当真是稀奇。
封澄依着温不戒的指挥,将赵负雪平放在了侧屋床上,温不戒取金针来,不过片刻,赵负雪的血便止住了,封澄松了口气,听见他道:“这剑凶险,若非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又及时封了大穴,此时哪怕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你寻个剪刀来,剪开伤口,清创。”
她起身寻了剪刀来,又将剪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