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来。”
*
赵一祥被引到藏宝阁前,看着支遁主持拿出铜钥匙,在锁芯里扭了几圈。
只听“咔哒”一声,铜锁开了。
“这便是藏宝阁了。”
支遁主持合掌低语。
朱漆大门缓缓洞开,一缕朝阳正巧穿过鸱吻间的空隙,将大殿深处那尊檀溪寺丈六金像照得影影绰绰。
赵一祥心跳如雷,看着光线昏暗的藏宝阁,掌心一片黏腻湿润。
踏过门槛,冰冷的空气让他不自觉打了个颤。
好阴冷的地方。
直到墙壁上的青铜莲花油灯被依次点燃,昏黄的烛火和窗外的天光,让他把藏宝阁看了个清明。
藏宝阁整面东墙被顾恺之的《维摩诘示疾图》占满,无数宝物被摆放在金丝楠木高架上。
有书画,有佛珠,有观音像,还有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蒲团。
他跟在主持身后,自高架间穿梭,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些东西的大致模样。
转了一圈后,主持停下脚步,长长垂至脸颊的白眉随风飘动,笑得慈和:“施主,可寻到有缘之物?”
赵一祥还没记清楚东西,但也不好多逗留,于是道:“说来惭愧,在下感觉不出,还望主持指点。”
支遁主持合掌道:“阿弥陀佛,施主请来。”
他带着赵一祥穿过木架,最终停在一处木盒前。
“这里面的檀木佛珠乃是西域高僧心爱之物,能逢凶化吉,保信徒康健。”
“想必与您父亲最有缘。”
赵一祥听得连连点头,小心翼翼打开木盒。
“……”
好嘛,就是个陈旧的破木珠子。
他合上木盒,转身合掌而问:“敢问主持……在下该如何将他请回府?”
支遁主持摸了摸胡须,缓声说了许多,譬如要焚香沐浴三日云云。
最后,他颇为愧疚的看着赵一祥道:“除了这些,施主还需捐些香油钱。”
看赵一祥有些惊讶,他解释道:“这些香油钱,是用来救助流民的。”
“施主可以理解为,行善事,会让佛祖赐下更多福泽。”
赵一祥心中哂笑,面上一派虔诚。
他道:“主持所言有理,那具体要捐多少?还望主持指点。”
支遁主持道:“捐多捐少都是善举,赵施主随意便好。”
赵一祥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
二人最终一前一后出了藏宝阁。
……
翌日,晨光熹微。
含章殿的檐角最先触到初夏的晨光,庭院里的青砖被夜露沁得发亮,石阶缝里钻出的蕨草顶着银亮的水珠。
谢苓坐于案前,指尖捏着一张信纸。
那上面写的,正是元绿对于藏宝阁里物件价值,以及寒山寺所有花销的估算。
完全对不上。
那些所谓的佛物,大多不值钱,却能卖得成千上万两。
那些多余出来的钱财,到底用作何处?
香案上错金博山炉升起一线青烟,混着宫女用银剪剖开的新莲气息。
清新的气味让她思绪更加清明。
如果没猜错,那些钱财…恐怕是用作豢养私兵,铸铁练器了。
王、桓所谋甚广。
正思索,就见霞光匆匆行来。
她福身一礼,低声道:“娘娘,成了。”
谢灵筠已经知道了玉观音的事,剩下的,就看谢氏会有何动作了。
也不知道谢珩会如何做。
第129章 暗风吹雨渗玉骨~
建康城头铅云低垂,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乱响,含章殿门次第阖紧。雨是突然泼下来的,琉璃瓦当迸出万千银珠,将整座宫阙浸成一方洇透的墨砚。
值夜宫人提着羊角灯穿过回廊,灯影在暴雨中明明灭灭,恍若飘摇的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