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柳闻言,也放下点心。
她重新给主子梳了个轻松不累人的发髻,拿起海棠珠花往发间点缀的时候,因心不在焉,扯到了对方的头发。
“嘶”
谢苓抬手捂住头皮,幽怨地看着雪柳。
“雪柳啊,你想谋杀亲主啊。”
雪柳干笑两声,神色有些犹疑。
“小姐……我只是……”
这段时间雪柳时常走神,谢苓是看在眼里的,只不过她认为谁都有自己的心事,因此并未主动询问,想着等哪天雪柳愿意说了,自然会说。
她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轻声道:“但说无妨。”
雪柳抿唇,问道:“小姐,你为何非要进宫?”
“谢大人样貌英俊,对小姐也十分体贴,虽然之前做了些错事,但也不是罪大恶极。”
“若…若嫁给他,或许小姐就不必再担惊受怕,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谢苓轻叹一声,抚摸着她的发髻,侧头望着黄铜镜中,那张影影绰绰的脸,目光悠远。
“你说得不错,若能嫁给他,说不定我就不用勾心斗角,整日将头悬在房梁上,而是能安心在后宅,做衣食无忧的官太太。”
说着,她顿了顿,看向雪柳迷茫的眼。
“但你有没有想过,爱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予我金银珠宝,予我独一份的宠爱,甚至放下身段祈求原谅。”
“但这些,是建立在他爱我的基础上。”
“若有天他移情别恋了呢?”
雪柳下意识回道:“那所有的东西都会收回。”
谢苓欣慰点头:“没错,我出身低微,没有母族支持,若真入了他的后宅,唯一的倚靠便是他的爱。”
“他高兴了,可以像对待猫狗一样顺毛捋捋,给点甜头;若他不高兴了,便可以随意践踏我的自尊,甚至抛弃。”
“旁人掌心讨来的糖,是含着苦涩的。”
“只有自己拥有,才吃着安心。”
谢苓望着雪柳懵懂的眼,心间一软。
曾几何时,她也想着嫁个如意郎君,再生几个孩子,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但自从做了那个梦,得知了上辈子的一切,她便明白靠人不如靠己这个道理。
她是谢氏旁支女,又拥有好容貌,若想摆脱梦里的结局,必须要自己手握权势。
但她一介弱质女流,手无寸铁,又无好的家世,若想得到权势,最快的办法便是入宫。
成为后妃只是第一步,做长公主的副手也只是虚与委蛇。
前朝有太后吕雉,而她要做吕雉做不到的事,让牝鸡司晨这贬喻女子的话,彻底消失。
雪柳伏在谢苓膝头,细细琢磨着对方的话,不免有些震撼。
她这下终于明白了,也理解主子为何非要入宫,但不可避免的更加担忧。
主子要走的这条路,只会更危险,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她仰头看着主子清澈的眼眸,神色坚定道:“小姐,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我会一直陪着你!”
谢苓揉了把她的头发,笑道:“好雪柳。”
白檀站在窗沿前,有一搭没一搭掰着景泰蓝花盆中,水仙花白色的花瓣。
没一会,就被薅秃了一片。
她要不要,把这事禀报给谢珩呢?
若是以往肯定毫无犹豫报上去了,可方才谢苓的一番话,叫她茅塞顿开,心中不免犹豫起来。
就这么点事,不上报,没关系的吧?
谢苓抬眸,目光越过屋内雾气袅袅的香炉,落在白檀窈窕的背影,意味深长勾了勾唇角。
她早都猜到白檀是谢珩的人,也知道对方每隔三日会传信出去。
今天这话一来安慰雪柳,二来也是故意说给白檀听。
同为女子,她有信心让白檀倒戈。
更何况,有白檀和兄长那层特殊关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