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堂兄,林华仪是因为半个月前中了慢性毒,才导致如今疯癫。”
“你…听说了吗?”
谢珩正重新提笔批注,就听到谢苓清软的嗓音在偌大的书房响起。
他抬眼望去,目光穿过摇曳的烛火,不轻不重落在谢苓身上。
谢苓被那微凉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她咬了咬唇,轻声道:“是苓娘多嘴了。”
说着,她微微福了福身,抬手拉开屋门。
几乎同一时刻,身后响起了谢珩的冷淡的声音。
“嗯,我知道。”他停顿了一下,毫不避讳道:“毒是我下的。”
夹杂着细雪的冷风,顺着半开的门扇挤进书房,谢苓穿得单薄,素色的衣袂被风卷起一角,她袖下的指尖微抖,一股寒意顺着脊骨蔓延至全身。
她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谢苓捏着门扇的手慢慢收紧,几息后又松懈下来。
她抬眸看向谢珩,琉璃珠般的杏眸透出一丝慌乱:“堂兄,苓娘先退下了。”
说完,她僵着身子迈过门槛,将屋门合上,隔绝了书房内闷热窒息的空气。
雪柳提着灯在廊檐下等着,见她出来,忙将伞撑开,小声道:“小姐,又下雪了。”
谢苓这才回过神来,她愣愣伸出手,感受着手心冰冷的触感,仰头看向天幕。
天被墨一样浓黑笼罩得密不透风,细雪如盐,自空中洋洋洒洒飘扬落下,带来阵阵寒凉。
开始下雪了。
梦里便是如此。
先是盐粒一般的小雪,随后慢慢变成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将整个建康城几乎淹没在白雪之下。
但建康城的雪,还算不得太严重。
远在汉江平原的荆州,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天灾。细雪飘扬中忽然地龙翻身,而后雪越下越大,将本就死伤惨重的百姓又冻死了一茬。
大部分百姓哪怕活过雪最大的时候,后面也会因为无粮而饿死在雪窝,落得个以雪为坟的悲惨结局。
只有少数人活着逃出荆州,成为流民,涌向周边城池。
届时大靖的粮价会飞涨,又有不少平民饿死长街 。
紧接着,不等大靖有喘息的机会,无数流寇山匪趁机揭竿而起,起义军又多了好几支。
江山至此动荡不安,风雨飘摇。
谢苓垂眸,清亮的眼底透出一股命如草芥的悲凉。
若她身居高位,若她有权有势,定然会想法设法降低这场天灾带来的损失,而不是稳坐明堂,只顾着逐权享乐。
当今陛下……实在昏聩。
风很冷,她吸了吸鼻子,看向一旁静静等她的雪柳。
“走吧,回去了。”
“是,小姐。”
……
三日转眼即过。
谢苓在前日将匣子就交给了兰璧,兰璧当时十分激动,直说日后定然报答她。
只不过一连两日过去了,还未有兰璧认亲的消息传来。
她也不急,想着反正都在建康城,什么时候认都没影响,静等着背后之人的动作就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这几日来天气冷得厉害,府里的下人早早将所有屋子都挂上了厚厚的帘子,以阻挡寒风钻进屋子。
谢苓盖着薄衾斜靠在罗汉榻上,怀中抱着鎏金缠丝暖炉,一眨不眨望着窗外,眼底一片忧色。
窗棂外天色灰蒙蒙的,柳絮般的雪片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自天边撒下,将留仙阁院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哪怕有侍女小厮定时清扫,也架不住雪下得又紧又密。
听雪柳说,因着雪太大,城中道路几乎都被被雪掩埋覆盖,圣上便让朝臣们休沐三日,公事能在家处理的就在家处理,处理不了的再进宫面圣。
谢珩已经有两日未回府,听府中其他人说,朝中相关大臣都被留宿宫中,似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