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再信任他,血族只会痛恨他,而人类也不会接纳他,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凌爻将会孤立无援,千夫所指。
凌爻在决定进入蔷薇古堡时,便已经想过了如今的情景。他并不是单纯的只有一腔孤勇的莽夫,凌爻甚至也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刚正不阿、不懂气氛、过于出挑而碍了别人的路,才会被派遣了这种显然不会有好下场的任务。
凌爻只是觉得,该有一个人这样去做,这确实是拯救民众的方法,他才会接受的。他习惯性地将自己看得很低,愿意做地下铺路的石子。
但……即便是再光辉的人,心中也难免会有难过与受伤的角落。
凌爻回到了庄园内,夜里,房门被敲响,却是湛书君找到了他。
这些时日,湛书君明显憔悴了许多,原本合身的西服都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眉眼间流露出了几分阴鸷之色。
他显然过的不太好,穆疃丝毫没有契约精神,对待湛书君只有戏耍与折磨。他最近身上的主仆契约总会被牵动,湛书君能够感觉到水雾的虚弱,痛苦与愧疚才是令他痛苦的根源,令他每日都仿佛被泡入了能够将人腐蚀殆尽的化学药剂之中,日夜煎熬,痛不欲生。
湛书君开门见山,他已经调查出了凌爻的身份,想要与凌爻做一笔交易,共同救出水雾。
湛书君不在乎血族的生死,他只求救水雾一个人,只要女子能够活下来,整个庄园倾覆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凌爻沉默不语,男子站在原地,像是一樽石像。湛书君紧紧攥着拳头,无法压抑心中的自责与痛楚,挥出手臂,与凌爻撕打了起来,似乎这样便能够发泄出自己的情绪。
“凌爻,你记住,你走到现在,不是主人欠了你的,是你亏欠了主人,这一步一步,都是你自己求的。到底是谁一直宽纵你,包容你,你能不能看得清楚?”湛书君抬起手臂,却无法在挥打下去,他有些颓唐地起身,背对着凌爻,神情冷冽:“你不愿帮忙,至少,不要在身后背刺她,主动推她下地狱。”
凌爻依靠在墙壁上,他几乎没有还手,难以想象,这个时候凌爻竟然还在坚持着自己的道德准则。
他低垂着眼睫,脊背一寸寸弓下来,原本干净温和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翳。
凌爻心中的信念似乎有了轻微的动摇,砖石的缝隙簌簌向下落着灰尘。他不得不承认,即便一直都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美化原谅任何吸血鬼的行为,可在他的心中,的确仍旧对水雾有了恻隐之心,不断地为她开脱,意图将她诠释得无辜而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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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书君没有想到,他还能再次见到水雾。
穆疃又吸了一些她的血,他是没能够抵御住近乎来源于灵魂的吸引,却也以为自己至少将女子的身子养好了一些。
可水雾似乎实在过于娇气,luo露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几乎透明的苍白,也许是因为熟悉了她的味道,穆疃还发觉,他开始能够感知到女子的情绪。
当她感觉到难受时,血液便是苦的;生气时,血液便会很辣;受委屈时,血液便会显出酸涩感。
而只有她的心情愉悦了,血液的味道才是完美无瑕,最能够令穆疃沉溺的味道。若是不曾尝过最稀有珍贵的味道,穆疃或许便也不会挑剔那细微的口感差别,可当饮过琼浆玉酿后,穆疃便成为了最苛刻的老饕。
穆疃在试过几日后,终于颓败地承认,他的确养不好女子,于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水雾从前的血仆请过来,令他来代为照顾女子。
湛书君跪在了水雾的床侧,他搂住了女子的肩,心疼得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男子狠厉的视线落在穆疃的身上,心中的恨意流淌入四肢百骸,令他变为了一条阴毒的蛇。
穆疃倒是不在意湛书君是怎么看他的,弱者的恨意不值得一提,当他碾死他人像是碾死一只蚂蚁时,他便不会觉得自己的忽视是养虎为患。
水雾并不是真的想要绝食,而是其他人的血液实在真的很难喝。没到饿死的时候,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