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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书君低垂下眼睫,恢复了恭顺的模样:“我不敢,请您不要生气,我会立刻完成您的命令。”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浮现出了几分幽怨,就如同被伤了心后,在外壳披了一层坚强而满不在乎的伪装。

水雾抬起手,指尖触碰到男子的脸颊,在他的肌肤上轻轻划过:“湛书君,你是嫉妒了吗?”

男子的眼睫轻颤,嫉妒?卑贱的血仆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嫉妒的点?

湛书君没有说话,任凭女子挑起他的下颌,只有对待在意之人才需要嫉恨,而他分明只想要让他的女主人去死。

水雾的声音柔软:“没有人会代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湛书君。”

她几乎像是在哄着他,纡尊降贵,向他这个血仆解释,给予他温柔。

男子不再拥有呼吸与心跳,于是似乎只能够通过微妙的神情变动来体会到他内心的波动。湛书君攥紧了手指,血族女公爵一直以来都不曾对他说过这种话,她高高在上,任意妄为,因为能够轻易掌控他的生死,连哄骗都不屑。

身为奴仆,本不应该被一两句言语便动摇心智,像是被人摸摸头就摇尾巴的狗。

她难道真的会在意他吗?他在她的心中,真的可能有一席之地吗。

哪怕湛书君仍旧冷着脸,不会承认,但以他开始尽心竭力得在暗地里帮助凌爻,又帮忙策划让女主人能够将叛徒抓个正着的做法,便可以知晓,他显然已经轻易被水雾的三言两语哄好了。

…………

舞台上搭了戏幕,而水雾就像是其中唯一的观众。

凌爻有与圣教廷暗中传递信息的方法,纯白的鸽子从窗外飞进来,落在了男子的手臂上。

他给它喂了一些食物,便将写好的信纸绑在了它的小腿上。凌爻的性格善良到犹如圣父,无法对在他眼前受难之人视而不见。

他的鸽子顺利地飞了出去,中途没有受到任何飞禽猛兽的袭击,一切都显得那样顺利。白日的蔷薇古堡防守松散,凌爻偷偷将失踪之人一个个运出了古堡。

被供养着好吃好喝待在古堡里,因为血族女公爵的挑剔甚至连血液都不必供奉,许多平民都根本不愿意离开,对于古堡的女主人产生了一种不正常的迷恋。为了方便运输,凌爻还特意给他们下了迷药。

血族天生便对低等的动物存在着威慑力,湛书君的能力特殊,能够听懂动物的言语,方圆百里的生物都是他的眼睛。

若没有湛书君的暗中帮助,那些圣教廷的人连森林都进不来。

可女主人想要观赏一场戏幕,于是湛书君便只能够细心安排。

当凌爻将最后一个血仆运出了古堡之时,走廊上的蜡烛突然被一根根点燃,女子的裙摆逐渐自黑暗之中浮现。水雾的容颜半张掩在阴影之中,半张被烛火映照着,显得绮丽而诡谲。

凌爻的身影顿住,他缓缓转过身,挡住了身后的人,风雪从后门的缝隙中灌进来,染白了他的黑发。

“凌爻,你在偷偷放跑我的食物吗?”水雾语气轻快地说着,愉悦地钓鱼执法。

负责接应的圣教廷之人立刻远离蔷薇古堡撤退着,这是凌爻提前交代他们的。整个计划都显得太过顺遂,几乎像是有神祇的助力。

但帮助凌爻的显然并不是虚无缥缈的神,而是这座古堡的主人。

凌爻在这一瞬间想过鱼死网破,以性命做赌注试探血族的能力。女子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犹如审判的鼓点,在水雾走到男子面前的最后一刻时,凌爻却缓缓低下了身子,半跪在了地上。

“主人,对不起,是我背叛了你,请你责罚我吧。”圣骑士弯折下了脊梁,妄图以赔罪来熄灭女公爵的怒火。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凌爻自以为,水雾并非性情暴虐的血族,也不以弑杀为乐,他不愿将一些纯良、善意的词汇与一个吸血鬼联系起来,可当凌爻做出这样的行为时,的确以为,这样便能够得到宽恕。

[你已寻找到一名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