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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宽慰自己,痛楚依旧如同潮水,一波一波席卷而来。

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或者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还是沉默着接受所有责骂,因为夏梨确实沉浸在莫大的痛苦之中?

无法决定。

五条怜怔怔地站在原地,视线躲避着夏梨,飞速思考的大脑给不出任何具象化的举措,只有耳垂的疼痛如此切实。而在夏梨看来,什么都不做的她哪怕只是立在眼前,也是无比恼人的存在。

愤怒感——或许其中还裹挟着很多的仇恨与耻辱——无限膨胀,夏梨抓起了床头的马克杯,用力砸过去。

“想同情我吗?我不需要!”她瞪着五条怜,恨恨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仇人,“快点,滚出去啊!”

马克杯撕裂了房间内沉闷的空气,呼啸出骇人的声响。或许自己就该被这个杯子砸中,如此一来夏梨姐说不定就会冷静下来了。

五条怜怀揣着这般荒诞的想法,甚至开始思索着要去实现这一念头,可双腿却自顾自地后退了两步。她习惯性侧过身,抬手护住脸,马克杯擦着发丝飞过,撞碎在门框上,落了满地尖锐碎片。

喘息声。

听到了夏梨激动的喘息声。抬起眼眸,能看到站在楼梯口的熟悉身影。甚尔站在那里。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清楚他究竟对这场闹剧旁观了多久,更无法知晓此刻他的心中会想些什么。昏暗灯光下的他如同谜题的聚合体,一如既往。五条怜狼狈地收回目光,但好像晚了点。甚尔正朝她走来。

“拿着。”他说着,把什么东西递了过来,“先到车上等我。”

五条怜茫然,但还是接过:“啊……好。”

拿到了手中,才发现是那把吉他——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必须由她亲自带到车上的行李。

甚至,就这么把它留在夏梨的家里,也完全没关系。

果然还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五条怜忍不住出声:“我——”

“去车上吧。”

甚尔轻轻推着她。

大概没有什么争辩的余地了。况且在关于吉他的小问题上,确实不存在多少争辩的价值。

压低了脑袋,五条怜闷头往前走,拖沓的脚步落在木地板上,砸出咚咚的声响。

脚步声愈发沉重、愈发急促,回过神来,她越走越快,竟然已经跑下了楼梯,慌乱地趿着帆布鞋冲出家门,闯入大雨之中,潮湿的水汽捂得她几乎要喘不上气。

车就停在门口,短暂的一段路程只淋湿了肩头。她逃进副驾驶座,大口大口地喘息,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大脑是在几分钟之后才稍稍安静下来的,却自说自话地不停播放着夏梨歇斯底里的模样,还有她向自己掷来马克杯时狰狞愤怒的面孔。也忍不住回想着自己是怎么跑出那个家的……啊,离开的时候,好像听到夏梨姐在哭。

湿漉漉的寒意从肩头钻进身体里了。五条怜抱着膝盖,依旧在不由自主地回想。

又想起来了一点。在自己离开之后,甚尔走进了卧室,所以夏梨才开始哭的。

所以现在是怎样,他又要开始哄大小姐了,即便在他听到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之后?或许他们会就此复合,然后自己与禅院惠就此成为夹在中间最为尴尬的存在?再之后,保不齐会重新搬回镰仓的这处别墅,睡在楼梯间的自己真正地成为被家人嫌弃的哈利波特?

家人……他们怎么算的上是自己的家人。

五条怜低下头,把脸埋进臂弯里,手臂压住了耳垂。好痛。

糟透了。

不管哪种可能性,全都糟糕透顶。就连没有家人的自己和痛到让她想吐的耳洞也是一团糟。

“呜哇——”

被安置在后排的禅院惠不由分说地哭起来,五条怜装作没听到。

她已经没精力去哄孩子了。

还是遵照育儿专家的指南,让禅院惠在无休止的哭闹中成长为一个独立的好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