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手上沾染无数鲜血,狠绝起来比赵瞿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作所为令人毛骨悚然。
但好歹相处了几个月,任羡之也稍微摸清楚了一点她的脾气。
谢昭昭秉性不坏,只是记仇了些。
谁要是得罪了她,那总归是不会有好果子吃。
任羡之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眸,无声无息叹了口气。
他正要转移开话题,却见谢昭昭忽然捂着腹部发出“哕”地一声。
“娘娘可是身体不适?”
说着,任羡之便要伸出手去把脉,在他将要搭上寸关尺时,谢昭昭却倏而缩回了手。
“我没事,不必忧心。”她唤来雾面,指着案几上的几道膳食,“这些油腻之物看着便让人作呕,往后不要再传了。”
雾面应下,连忙让人撤走了那几道菜。
“你还有事吗?我有些乏了,若没事便退下吧。”谢昭昭瞥了一眼任羡之,眼皮微微耷拉着打了个哈欠,“你今日既然提起了赵瞿,那我明日便去一趟白云山祖祠给他上柱香。”
任羡之沉默地看了她两眼,轻声道:“是。”
他离开时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还不时回想着谢昭昭反胃发出的干哕声。
出了宫殿不远,任羡之又折返回去,
状似无意地寻到哑光试探:“你家娘娘这两日可是身子不适?”
哑光思索一阵:“回陛下,娘娘近些日子总觉得乏力嗜睡,还没有胃口,闻见油腥味便吐个不停。”
任羡之心脏骤停了一瞬,抿唇道:“可召了太医把过脉?”
哑光道:“没有,娘娘不准奴婢去请太医。”
任羡之听闻此言,禁不住沉默良久。
乏力、嗜睡、呕吐,这些都是孕妇初期才有的症状,但谢昭昭已经至少将近三个月没有见过赵瞿了,她若是怀孕了,那该是谁的孩子?
当日,为确定自己的想法,任羡之趁夜潜入了谢昭昭的寝殿。
她寝殿内从来不设宫人守夜,倒是给他行了方便,只待谢昭昭睡熟后便悄无声息行至她的寝榻旁。
殿内只燃了两只半截火烛,明灭不定的烛光打在落下的帷帐上,影影绰绰映出女子纤细的身形。
任羡之别过眼,摸着黑将手伸进了帷帐内,指腹寻搭在她的腕间停顿了片刻。
他三根手指反反复复按压在她的桡骨一侧,随着诊脉的时间越长,他脸上神色也越发凝重。
脉象往来流利,如珠走盘,正是喜脉之相。
如今胎相微弱,算起来这身子不过两月左右。
两月之前,岂不是谢昭昭和赵晛同居在两仪殿的那段时日?
但倘若他们两人在那时行过房,谢昭昭又为何要亲手杀了赵晛?
任羡之冥思苦想也猜不透一二,胆战心惊地离开了寝殿。
他前脚刚走,谢昭昭便从密道中走了出来,她行至床榻旁,将帷帐撩起:“劳烦姑娘跑这一趟,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说着,便随手递上一袋赏银。
榻上之人连连摆手:“若非贵人收留我们娘俩,我们娘俩早已命丧黄泉。贵人若能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我今日也没能帮上什么忙,贵人不嫌弃我笨手笨脚就好。”
谢昭昭望着她还未隆起的腹部,微微笑道:“不,你帮了我很大的忙,这是你应得的。”
待将人从密道送回女学府邸之中,天边之色已是渐渐亮起。
谢昭昭今日要去白云山祖祠祭拜赵瞿,是以雾面和哑光一大早便进了寝殿为她梳洗打扮。
哑光一边为她簪发,一边将昨日任羡之试探之事如实上禀。
见谢昭昭听了没什么反应,似是并不意外,哑光忍不住问:“娘娘怎知他一定会问询奴婢此事?”
谢昭昭轻笑:“因为你看起来单纯。”
单纯,说白了就是没心眼。
雾面行事向来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