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小和一个人玩不倒翁,小嘴巴嘟嘟嘟说个不停,有的话能听清,有的就是哇哇咘咘乱叫。
他大名裴景和,已经两岁了,说话还不像裕儿那么利索,小小一个团子,平时小尾巴一样跟着长夏,乖巧可爱。
家里和府城两边待,小和早已习惯。
裴曜雇了一架车,带车厢的骡子车,车夫按着时辰过来了。
长夏把行李放上去,又把孩子抱上去。
和孟叔礼周婆子道一声,他和裴曜也上了车。
车夫牵着骡子驶出梧桐小巷。
雇一辆板车更便宜,但四面透风,不如有轿厢的车暖和。
车中,小和裹得严实,和裴曜一人一个拨浪鼓,用拨浪鼓“打仗”,赢了就笑咯咯,输了就带着哭腔找长夏,喊阿爹和他一起“打”。
·
他三人到家后,裴有瓦已经回来两天了。
儿子年纪大了,冰天雪地的,年年要人操心,以后再不用跑那么远,窦金花和裴灶安都挺高兴。
热热闹闹吃过一顿饭,裴有瓦一个多月没见两个孙子,哪能不惦念,裕儿念书回不来,好在有小和。
长夏在东厢房整理,堂屋那边一直有孩子笑声,就知道玩疯了。
等裴曜掀开厚门帘进来,没听到他说话,长夏下意识抬头,疑惑道:“怎么了?”
裴曜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神色有些莫名。
长夏看着他,又问一遍,他笑着说没事,神情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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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发现裴曜在出神,长夏将油灯拨亮。
火光颤动,映在墙上的人影也摇动几下。
他轻叹一声,带着疑惑和不解问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裴曜抬头,眨了下眼睛。
小和跟着陈知睡了,东厢房只有他俩。
裴曜思索一会儿,眼神带了几分小心,迟疑着问道:“你,你有想过家吗?原来的那个。”
最后一句话很轻,但长夏听清了。
神思陷入不多的回忆之中,等他回过神,裴曜依旧是那副小心翼翼的神情。
长夏想笑一下,却没笑出来,末了怔怔开口:“小时候想过,后来……”
“后来就不想了。”
裴曜看过两人的婚书,也就是长夏的卖身契,知道长夏是哪里人。
他从小就知道长夏是怎么来的,可从没细想过。
两人一起长大,就好像,长夏一直在这里,生在这里长在这里。
可今天老爹的几句话,让他忽然想起来,长夏八岁以前,没有在他们家。
一些事情可以瞒住,但梗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憋得慌闷得慌,又仿佛一根钝刺扎在那里。
裴曜眼睫颤动,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长夏没有哭。
从小到大也没提过家里的任何人任何事,仅有的几次哭泣,都是被他气哭。
也不对。
他忽然想起,长夏是哭过的,刚到家里的时候,一边吃灶糖一边掉了很多眼泪,却始终没有出声。
他那时候应该是五岁,看见长夏在哭,却不知道怎么了。
许久后,长夏看着油灯,轻声说:“那天,娘说那里不是我的家了。”
他眼神平静。
裴曜握住他的手,犹豫过后,问道:“那,你想她吗?”
长夏抬眼,说:“想过。”
他看向裴曜,几度张嘴,最后问道:“她……”
裴曜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抿着唇,不敢说话。
长夏却一直望着他。
“她……”裴曜嗓子发干,涩声说:“不在了。”
长夏忽然愣住。
就在裴曜以为他会一直出神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哑声开口:“我知道。”
裴曜一时没能理解。
长夏自顾自说了下去:“十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