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声铿锵,气吞山河,震得刚四散馆内的葛老和医女病患们惊愕望来。
“……”
戚白商凝滞两息,尴尬地收手遮眼,转身往回走。
向来乖慵懒慢的脚步难得轻快,像被什么撵在身后似的。
“连翘,紫苏还未来么?”
进到屏风内,戚白商匆匆转移话题。
“珠儿说她每日这个时辰都该过来了的,怎么今日还没……”
连翘说着,半身踏出医馆门。
她眼尖,轻易便在门外长街往来的百姓间望见了那道身影。
“紫苏!”连翘喜声,朝惊愕望来的紫苏挥手,“姑娘今日回京了!你快——”
没说完,连翘就不解地停住了口。
对面的紫苏俨然一脸“快把你的嘴给我闭上”的凶劲儿。
不等她茫然地问,就见紫苏身后,一个青年文士模样、脸色也病恹恹的男子,听见她的话后眼睛一亮,急忙忙朝她扑过来。
“你家姑娘?哪位是你家姑娘??”
“……?”
连翘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朝医馆内:“姑娘,有人找你——唔唔唔!”
话没说完,连翘就被扑上来的紫苏一把捂住了嘴,跟要灭口似的往里面拖。
可惜还是晚了。
戚白商莲步轻挪,正懒倦地掀眸回望:“又何事?”
“——”
连翘站得近,看得分明。
病秧子文士那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抖了抖,更褪出覆了霜似的白,连带着那张有些清峻却枯槁的脸一起,眼白也攀上血丝,鬼似的骇人。
那人几次张口都没能出声,终于在戚白商和他对上视线,神色微微凝停之时:
“夭夭!……我、我是你舅父啊!”
门外站着的病书生赫然便是当朝太傅安惟演之子,安仲雍。
此刻他声音沙哑哽咽着,只这一瞬,苍白眼眶就沁作深红,长泪伴着痛彻心扉的哑声直下。
第45章 相认 若夫人介意,我认罚便是。
戚白商凝伫在医馆内, 足有五息之久。
紫苏皱眉松开了连翘,认错道:“姑娘,是我办事不周。那日代姑娘赴约后, 今日街上遇见, 没防备被他缠上了……”
戚白商屏息,轻抬手, 止住了紫苏的话音。
她颤垂了长睫,清音徐徐:“安府门庭显赫,目下无尘,母亲与我岂攀得起。”
说罢,戚白商转身向内。
“夭夭……”
身后,安仲雍痛意颤栗的哑声缠住了戚白商的脚步。
她眼前像模糊晃过幼时被舅父拿着铜铃铛逗乐的残影。
六亲孽缘, 终如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戚白商背身对着门外,慢慢垂低了长睫,压下泪意,也一并吐出微颤的息声。
“连翘, ”她偏首,“领他到内堂。”
最贪趣的连翘此刻也大气不敢出, 小心应声:“是,姑娘。”
“……”
戚白商在医馆中坐了半个时辰的诊,才姗姗迟来了后院。
此间, 安仲雍已擦干了泪,手里紧紧攥着那方绣着海棠的帕子。
在未找来时, 他在府里寝食难安地焦急了好些日子,想过许多该如何与那个孩子确认身份的问题,只是如今只见了一眼, 他就知晓,什么都不必问了。
她是,她一定是。
这世上再找不到一个孩子,与望舒那般像了。
于是亟待确认便成了近乡情怯,安仲雍时时去内堂,隔着屏风,眺看那个在外堂坐诊的姑娘。
他情不自禁地观她言,观她行,观她与病人轻声慢语时的眉目神色,看着看着便又忘了打好的腹稿要说什么,只是又恍惚又难受,时而又喜从中来。
就像是他那个去世多年的妹妹,又一次回来他身旁了。
戚白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