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转身想要离开,背都佝偻着,被抽掉了生气一般。
“你进来。”
身后突然传来林藤枝的声音,很冷,有些低哑。
麦籽的手攥紧,泥土压进破皮的血肉里。
她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缓慢地走进了旧保护站的屋子。
一进门,视线落到林藤枝的身上,女人手指纤长,指甲修剪齐整,把玩着一个玻璃杯。
质量很好,杯壁上刻着风信子的浮雕。
麦籽瞳孔微微收缩,她苦笑一声,暗骂自己没脑*子。
“这好像是你十五岁的时候,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没有钱,麦籽在精品店看到玻璃杯很喜欢,每天放学都会跑去看看,让老板给她留着,等攒够了钱,想买来送给林藤枝。
生日那天放学,杯子被卖掉了,回家的时候,就那么摆在桌子上,和老式蛋糕一起。
是一对。
麦籽光顾着搬东西过来,都忘掉有些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
“我买的床单和被套。”林藤枝坐在床上,她的手指在洗得发白的床单上轻轻擦过。
真是昏了头了,一看到林藤枝,麦籽就去了三魂七魄,漏洞百出。
“我——”麦籽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来话。
“麦籽,我们谈谈吧。”林藤枝抬眼看她,轻声道。
心都一颤,麦籽低着头,又缓慢地抬起来,想笑一下,眼睛轻微的弯下,就立刻夹不住泪。
“你欠我一个解释。”林藤枝冷声,她把杯子握在手里,“不对。”
“是很多个解释。”
她的眼神是麦籽从未体会过的冷,林藤枝向来是温柔的,很少对她发脾气。
淋过雨的皮肤又寒了几分,凉到心底。
“对不起。”麦籽只能无力地道歉。
“我不需要道歉。”林藤枝皱着眉,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麦籽,“你为什么会在这?”
“你说会来找我,让我等你,我信了。”
“你说爱我,让我给你一个机会,我给了。”
麦籽头发上的霜在温暖的室内开始化掉,她的泪落下来。
一字一句扎进心脏里。
真是个混账啊。
“对不起,是我的错。”麦籽轻笑一声,她抬起头,神情认真。
“你就当养了一头白眼狼,从没有过我这个妹妹——”
“啪!”
麦籽的话语被打断,她偏着头,脸红了几分。
这是林藤枝第一次打她。
她不觉得难过,只有心疼。
麦籽的视线落到女人的手上。
林藤枝的手都在抖,呼吸急促了几分。
“你怎么敢,说这种话?”
“麦籽,这么多年。”林藤枝站着,她眼眶红了,抬手往上狠狠地把泪擦掉,深呼吸一口气。
“要你一句解释就这么难吗?”
“你凭什么先说放弃?”林藤枝的泪擦都擦不干净,串珠一样往下掉。
麦籽用力绷紧唇角,垂眸,睫毛颤抖。
她都不敢看林藤枝哭,她怕自己再看一眼会忍不住把人抱进怀里。
可说开了又怎么办呢?
现实就摆在那,她的鼻尖还残余着那条狭窄小巷里的浓重血腥气。
濒临死亡的时候,她意识到人的生命是那么脆弱。
麦籽想到林姨。
已经害死一个了。
想到林藤枝会受伤,会因为她陷入危险,麦籽的心脏都撕扯着疼。
所以故意说的决绝,不去解释。
彻底失望吧,不再爱我,然后——
平安的生活。
麦籽依旧沉默着,只余林藤枝急促的呼吸声。
“所以,只是不爱了。”林藤枝轻声道。
没有解释,只有这个理由能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