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借口。”江芸芸小声说道,“不达到他们的要求,哪都有的是借口。”
“哎,你这个人……”李东阳被怼的哑口无言,最后拍了拍她的胳膊,“都什么时候,别闹事,你赶紧去给楠枝回信,他早点弄好也可以早点回京城,说不定还有时间赶上,再升一升,这些年在漳州多辛苦啊,你舍得他就这么被耽误了。”
江芸芸抿了抿唇。
——楠枝在漳州马上就要六年了,确实耽误太久了。
“行了,现在再换一批人,还能自己选,自己挑,自己培养,要是等他走了再换一批人,那可就真的控制不住了。”李东阳低声说道,“而且你真担心被人利用了,回头考察的时候,换个人就是,我们处在内阁,总是有办法的。”
江芸芸心事重重回了自己的官署。
屋内刘健正看着折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闷闷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太祖如此雄韬伟略,每一个政策都有深意,都制定了计划,可到现在,每个政策又似乎都出了问题。”两人独处时,刘健疲惫的声音响起,“你可知道为什么?”
显然刘健也不指望她回答,只好自言自语说道:“因为人太多了,人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时移事迁,地覆天翻,人心,你是在指望人心吗。”
江芸芸沉默。
“每一朝阁老都有每一朝的任务,但自来关关难关关关过,你这关不再我这里,但我也老了。”刘健声音平静却又带着无尽的遗憾,“可我要对得起陛下,不能让这个时候的福建乱在我手里。”
江芸芸欲言又止。
现在陛下垂垂老矣,新帝年轻稚气,内廷外朝心思浮动,时局是真得很乱。
“所以真的不行吗?”她不甘心地喃喃自语,“那李家妇人算数极好,张家阿婆精通海上风浪,怎么就不行,她们只要记着今日黎楠枝的恩,那就会开了一个好头,后面的人哪怕坏了规矩,再往后的人总会有人想起来的,我这么想难道不对吗?”
“你是在怜惜那些不得志的妇人还是觉得自己事情被轻飘飘打散不甘心?”刘健抬起头来,难得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年轻人,反问着。
“都不甘心。”江芸芸认真说道,“我为什么要甘心,我真心实意想要做好这件事情,不论男人女人我都希望他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可落到实处为何就这么难。”
“一个肉包掉在地上还有人抢呢,何况是这个泼天的富贵。”刘健讥笑着,“道理你都懂,偏也只有你不服输想去撞个南墙。”
他顿了顿,低声说道:“那就快些长大吧。”
江芸芸沉默坐了下来。
她明白刘健的潜台词。
那就快些长大吧,长到可以坐到首辅的位置上,长到到可以施行你的雷霆手段时,到时候那就是你的关了。
——可那实在太久了。
这句话,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年轻的小状元至少还要再走二十年这条路,才能走到那个位置。
江芸芸心事重重回家,正好看到张道长和顾仕隆两人头对头捧着。
“怎么了?”江芸芸不解问道。
张道长猛地抬头,突然神神秘秘招手,压低声音用气音说道:“有一份信,悄咪咪的塞到门缝里,上面写着要你看。”
江芸芸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字体,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是朱宸濠的。”她直接说道,“我看看。”
“真是这个神经病的啊。”顾仕隆立刻咒骂着,“跟个鼻涕一样甩不开,神经,烦死了。”
江芸芸看着信,脸色逐渐阴沉。
“怎么了?”顾仕隆的脑袋要伸出过来。
江芸芸下意识把纸张折了起来:“我自己能处理。”
顾仕隆怅然若失:“怎么还瞒着我了。”
张道长像是察觉到什么,连忙说道:“你一个小孩掺和到这里做什么,你还是早些回家去,免得被人抓到把柄,你的袭爵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