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并没有应答,只是安静地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山羊胡没等到任何反应,心里打了一个突。
坐在边上的花孔雀悄悄看了她一眼,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明明这位小县令既没有皱眉,也没有暴怒,只是温和又平静,偏看得人心中一紧。
“我们以前都会送一些银子过去打点一二的,这些太监寻常官吏见了都礼让三分,我们这些商人自然是不敢多加怠慢的。”事已至此,山羊胡再多的犹豫纠结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县令有所不知,吕芳行原先是我们琼山县的粮食大户,我们都是仰他鼻息过日子,之前也都是他替我们和那些太监们打交道的……”
山羊胡一边仔细着措辞,一边小心翼翼去看江芸芸的反应。
奈何这位小县令实在是个狠角色,一点异样也露不出来,依旧是之前所见的运筹帷幄,耐心等待的样子。
“现在吕芳行伏诛,今年那些小太监亲自来了,狮子大开口,还说若是我们不给,就要给我们好看。”山羊胡苦着脸说道,“可我们也实在没有这么多钱啊,粮食都还未卖出去,本钱都还压着呢,如何能抽出这么多钱来。”
一直不动声色的江芸芸终于有反应了,但只是抬眸仔仔细细看了两人一眼。
原本正在说话的山羊胡蓦得闭上嘴,花孔雀也倏地闭住呼吸。
“若是寻常威胁,他们再厉害,那也是一个太监,权力在大,往大的说,监察御史,布政司也都在头顶看着,他们肯定不敢毫无顾忌,兴风作浪,若是往小的说,首先排除我和太监同流合污,见你们不屈服太监,拍手称快才是,他一个光杆司令来琼山县也做不了什么,你们顶多就是现在被人摆几道脸色,也不至于如此慌张才是。”
江芸芸并没有被他的话术所蒙蔽,反而一眼就看透了这件事情的奇怪之色。
太监再厉害,那也是太监,越不过大明整个官场秩序上,这也是当年南京那个小守备明明如此权力滔天,做了这么多坏事,明明之前大家对他都见怪不怪,明哲保身,和和气气维持表面的和平,可当江芸芸捅破这层纸,那些往日里和他笑脸盈盈的人还是毫不客气的反捅一刀,很快就把人拉下马来。
把这个人推向事件本身,是江芸芸在一件件事情中学会的,处理矛盾的办法。
当今陛下对太监不算太过溺爱,这才是文官和太监一直有来有回的一个原因。
别看这个守珠太监现在如何嚣张,但不过是吹气的皮囊子,再说了他背后的那个李广,江芸芸也不是没见过,确实很受陛下喜欢,据说炼丹很厉害,但据她之前的观察,这个李广和那个萧敬就有不小的矛盾。
江芸芸并不认为,在地方长官还算公道的情况下,一个太监能在琼山县闹翻天不成。
两人面色微变,皆不敢说下去。
“你们既然来找我,还藏着掖着,我也是无能为力的。”江芸芸冷酷说道,“他既没有主动找我,我又何必平白得罪太监。”
花孔雀年轻藏不住事,立马变了脸色。
江芸芸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个小李太监的干爹我还与他说过话,在京城时,也并未有太大的冲突,我现在平白得罪他,这不是给我未来添堵嘛。”
“没事得罪太监做什么。”江芸芸身形微动,漫不经心说道,“我可是要往上走的人。”
“原来你也是这样的人。”花孔雀听不下去了,愤怒说道。
江芸芸侧首看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好似泉水一般,冷不丁让人激灵一下。
“胡说什么!还不快坐下!”山羊胡慌了,连忙呵斥道。
“他这样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花孔雀喘着气说道,“我要离开这里,我不离开这里我全家都会死的。”
山羊胡对着他挤眉弄眼,双手连连摆着:“胡说什么啊,快坐下,快坐下!什么死不死,江县令治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江芸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