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再挣扎,双脚不动,牧民们很沉默地等待下一场。
下一场仍旧沉默,再下一场是比较激烈的斧刑,仍然是露脸直砍,没有什么遮掩,人头滚落时因为底下有个小坡度,直接滚入人群中,甚至都没什么人避让,反而有一些人围了上去,不知道要做啥。
十几批死刑犯陆陆续续行刑,连一开始很兴奋的行刑手都逐渐沉默,可能是干得累了。尤其还是在黑夜里,只靠着篝火照亮,挤在最前面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火光跳跃,再往后看不清脸的,像是黑夜里树木的阴影,沉默得叫人心悸。连一开始的几句惊呼都渐渐不见了,仿佛整个北都城,只剩下流水线一样的行刑现场还有活人。
林一都有点发毛了,要是鸟形,背羽都要蓬起来了,啊不是,气氛就一点都不热烈吗?这样弄得好像屠宰场啊。
第77章
塔塔尔人是沉默的,从单于王部到三大部落最弱者,塔塔尔的贵族仍然醉生梦死,穷奢极欲,平民却从未过上一天好日子,他们总是沉默如同羔羊,日复一日劳累,然后等待死亡。
人若被当成牲畜豢养,时间长了交流减少,也就真和沉默的牲畜一个样了,赶来观刑的很多人,其实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是本能地想要来看,然后才慢慢回过神。行刑的场面不够血腥,也就一时之间很难让沉默的塔塔尔人反应过来,这是在对雪域贵族们实行死刑。
直到最后一个贵族老头被按进水池里,手脚逐渐停止挥动,篝火仍旧熊熊,林一有点窘迫地开口:“天很晚了,大家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是不是都看得累了……哈哈!”
纯属没话找话,是在给自己找补找补,林一也没等待多久,遣散了大批人群之后就回去睡了。她明后两天要送走三批队伍,可不是送到城外的那种送,而是来回领队,她还准备路上给大家开开演讲,啊这个就不算工作范围了。
鸟大王一生挚爱站高台,恨不得天天什么事不干就对着大伙吹牛皮。
北都的军队解散也很快,大部分的平民骑兵都可以直接遣回圣湖本部,他们本就是被征来的青壮,塔塔尔部是不给骑兵发军饷之类补贴的,想要好东西就出去抢。圣湖部民之所以过得辛苦又劳累,就是因为家庭里缺少青壮劳力,这些人回到圣湖本部是心甘情愿的。
还有很大一部分贵族骑兵,有的如同魏朝世族部曲一样,是世世代代效忠某个家族的,有的是贵族分支,还有一些就厉害了,奴兵。
塔塔尔部里最多的就是白奴,是从圣湖再往北的万里荒原抓来的原始部族,皮肤白,眼睛颜色也怪,通常男女都高大,但未开化,甚至有的白奴部族是生食的,很好捕捉。
白奴被抓来之后,通常是用作劳役,女奴也要承担重劳役,还多了一项陪睡,在这样的情况下,塔塔尔部对这些白奴以及白奴混血很歧视的,只有真的勇士才可能跨越阶层成为骑兵,奴兵的数目一直不多,整个北都也就五百奴兵。
奴兵单独序列,首领为五百骑队长,林一睡了一觉爬起来,认了认人脸。这位五百骑队长棕黄长发草草打结打卷,眼睛冷淡低垂着,脸型轮廓分明,一身盔甲穿得破破烂烂,佩戴一把同样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大砍刀,脚下的羊皮靴子破了个洞眼,他用一块毛茸茸的皮给堵上了,看起来就很落魄的样子。
结果他的五百奴兵看起来更破烂,几乎没人有一套完整的装备,衣裳以毡衣为主,基本上看不出颜色了,血色和灰尘覆盖,整个奴军显得灰扑扑又肃杀。除此之外,前排还有两个残疾兵,一个瞎眼一个断手,断手的那个在手腕疤处套了个黑漆漆的铁钩子。
林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破破烂烂的五百骑队长干巴巴地说:“乌珠骨碌。”
是个听上去有点圆滚滚的名字,反正和这瘦长落魄的大高个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一伸手拍了拍乌珠骨碌的肩膀,“你们来时吃饭了吗?要是没吃就跟我去吃点,等天亮了有得忙活。”
乌珠骨碌点头又摇头,没等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