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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草草看了一眼。

守门的亲兵正将这花儿丢到一旁去——他是真不知道这花儿是什么时候插上的,更不知道是谁插上的,他明明一直在门口守着的,结果突然被插了朵花来,他去跟谁说理呦!

旁人不知道,永安更不可能知道了。

她被留守在长安,不曾听闻过西洲的羌笛,不曾见过母后的眼泪,更不知道这梅花来自遥远的神都,兜兜转转,落到她这里。

寄满愁心与明月,远路相送到门前,这命运早早就给了她一些提示,但太可惜了,这曲调太婉转,永安看不懂啊。

她只随意一扫,便窝回到沈时行怀抱中,道:“廖家军残杀忠臣,简直目无法纪。”

沈时行哼笑一声。

“都谋逆了,还要什么法纪?”当时公主府的马车正过来,他踩着矮几踏上去,一边上一边说:“难不成叛军杀/人的时候,还要跑过来请示一下长公主,跪在您面前问问,请问,长公主允许我们谋逆吗?”

这两人上马车,李观棋就不跟了,只让人牵了马来,跟在马车窗户旁边走。

他以前也总这么跟着长公主马车走,几乎都成了习惯,人一到了窗户旁边,就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当时沈时行刚说完话,永安听他阴阳怪气,抬头就去咬住他喉咙上的一块肉,稍微用点力气的往外扯,道:“无礼小儿,再说本宫就咬死你。”

“长公主大人饶命啊。”沈时行抱着她倒在宽大马车的地毯上,作怪一般求饶道:“小的不敢了,小的以后谋逆也要来问问长公主。”

这马车里没什么摆设,俩人一躺过来,正临着矮榻,说话间,沈时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看她。

马车之中,他那双眼睛灼灼的泛着光,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看。

“干什么?”永安看他那眼神像是一只饿急眼了的狼在看别人的肉、在掂量能不能吃一样,不由得微微挑眉,语气略防备的问道。

沈时行这人可跟小侯爷不一样,小侯爷宽容温和,沈时行平时也是个人,但偶尔也有当狗乱咬人的时候,叫永安不得不防备。

“我是想说。”沈时行拿手摸她的脸,瞧着像是摸脸,但实际上像是透过她的脸,去触碰她身上的、某种别的东西,他的语气听着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试探,慢悠悠的落下来:“我是想说,皇位这东西,要不你来坐呢?”

永安愣住了。

马车在前进,他们躺在厚厚的地毯上面,能感受到微微的摇晃,马车壁上镶嵌的缠枝花灯静静地亮着,四周是个封闭的空间,略显寂静,又因太过昏暗,外面还守着一个立耳朵的心腹,让人有一种不说出来点什么事儿都浪费这个氛围的感觉,叫沈时行忍不住张开他那张狗嘴,吐出来两颗象牙来。

“你弟弟被抓了,寿王党没了。”沈时行越说眼睛越亮,他道:“这时候,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别人都没了,只剩下一个永安了呀!

这群文臣武将这段时间掺和朝政,有点志向、想冒出头的,基本上是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只剩下几个老老实实的中庸之人,这些人一来二骨头软,二来是他们没有理由抨击永安谋权夺位,因为永安真是唯一的皇家之后,廖家军杀了寿王党,又要杀小皇帝,永安这时候站出来,扛起来整个大陈,登基为帝,那这是她为大陈做出来的功绩。

这简直是老天爷把皇位送过来了!

若永安是个男儿,估计早就被洗吧洗吧,放到皇位上了,还垂什么帘呢?

但就算是女人也没关系啊!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当皇帝了吗?

沈时行在长公主府熏陶久了,现在看全天下男的都有点不顺眼了。

凭什么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是男宠、只有他被长公主骑在脖子上?

他不服啊。

这全大陈的男人都应该来受一受他的委屈,他们都该来被长公主骑一骑的!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发癫,沈时行自己是挣脱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