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的小雪,一个坐到宗弦面前,细细地将众人这几日的经历一一说来。
“中元那夜,原本我们都在齐光门外等候,想着接到哥儿后就立刻离京,结果只等来了婆婆和容先生。容先生说哥儿已经被陆先生——被皇帝带回了宫中,他也要马上去为哥儿诊治,要把我们通通先接进宫里来。婆婆担心……”大寒谨慎地看了眼四周,并未瞧见外人,才接着道,“担心皇帝会扣下我们用来要挟哥儿,不让我们随容先生进宫,容先生就叫来一位姓冯的老丈,把我们先安置在守衡堂里,直到今天。”
“今日不是容玖来的时间,是蓝玺带你们来的?”
“不是,今日有江湖上的朋友来寻婆婆,是……”大寒似是犹豫,又似是被谁打断了般,不说话了。
宗弦隐隐有了猜测:“是苏聿?”
话音刚落,就察觉到有些熟悉的气息与足音靠近。
苏聿端着药碗,刚一进园,小童们立刻都不吱声了,有些害怕又纠结地躲到宗弦身后。苏聿从容地坐到长案一侧,放下药碗,推给宗弦。
“孤今日正好召景承议事,让他进宫时顺路把小童们捎来了。”
慢几步落在后面的景承:“……廷尉府与守衡堂隔了好几条街,陛下的顺路,是顺着皇城绕一圈的顺法?”他转向宗弦,端正一拜,“宗姑娘。”
察觉到挨在身侧的小童又缩了缩,宗弦沉默须臾,颔首还礼:“景大人。”
知道自己留在此处只是徒增尴尬,景承仅坐了片刻,便称廷尉府还有要事,先行告退。大雪随着他一并起身,道是要谢他携他们进宫来,送他出了宁安宫宫门,方才回来。
苏聿摩挲着碗沿温度,又将碗朝宗弦的方向推了推。寒露迟疑着,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两圈,还是捧起碗凑到宗弦唇边:“哥儿喝药。”
等药碗空了,寒露把碗放回案上,视线中又出现一只手,指尖捻着一粒青红相间的小果子。她呆呆抬头,没敢动。苏聿微笑,将那粒小果子含入口中,又从锦囊中拈出一粒,仍旧递给她,眼神转到宗弦身上。寒露这才接过,喂给宗弦吃下。
半晌。
宗弦面色一变,迅速偏开头使劲吐出口中残渣,脸皱成一团,极为难受的样子。小童们大惊失色,慌忙围上前,有几个急得对更是苏聿怒目而视。
“你给哥儿吃了什么!”
“你是不是想毒死哥儿!”
“大坏蛋!”
“咳咳……”
宗弦被呛出了泪花,挥手拨开四周的小娃娃们,先抄起药碗砸了过去。苏聿淡定接下,未见气恼:“既然还尝得出缇桑子的味道,看来舌头还没到太糟的地步。”
秋分敏锐:“哥儿的舌头怎么了?”
苏聿安抚地朝她笑笑:“无事,容先生和太医署会治好她的。”
小童们逐渐反应过来,红了脸,讷讷不吭声了。半天后,一直缩在角落的冬至才弱弱地开口:“陆先——陛、陛下……”
“同在宫城内,你称孤为陛下,却称弦姑娘为哥儿,是何道理?”苏聿笑吟吟地问她。
冬至茫然。
苏聿一本正经:“称孤为陛下,意作你为臣民,那也该唤弦姑娘正式的封号才是。”他伸出手指状作掐算,“她封号长仪,该称长仪公主;曾经的封地在清安郡,又可称清安郡长公主;病逝后谥号为孝,合称长仪孝公主;如今她既未死,再称谥号不吉利,又已改换了新朝,那就是长仪大长公主。”
冬至已经被这一串“长又长又大长”绕糊涂了,抱住发昏的小脑袋。宗弦把她搂进怀中捂耳朵,手边已经没了可砸的物什,恼火地朝苏聿的方向剜了一眼。
苏聿轻咳:“方才是某在说笑,你们按旧时习惯喊就好,也不必拘礼,某依旧是陆约,而非皇帝。不过——”
他复正坐,行了一礼:“某擅自将弦姑娘带进宫中,确有不妥,惹得你们伤心,是某之过。”
小童们面面相觑,被这么坦然地一道歉,反倒无所适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