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憾。”
柳相摘下风帽,看清榻上之人病骨支离的模样,语带哽咽:“……殿下受苦了。”
庭山妖弯了唇:“还能活着,便是大幸,丞相该为我高兴才是。”
柳相哪高兴得起来,关切问道:“此番可化险为夷了?还有何不适,有何隐忧?容医丞如何说?可需老臣抽拨些人来照顾殿下?”
“我已无碍,丞相安心。”庭山妖摆了摆手,“玦娘,请丞相坐。”
将门窗关严实了,余下三人在桌案后坐下。庭山妖侧向门口:“容玖人呢?”
“寒露在跟着他学行针的手法,他一时半会过不来,而且霜风在院门口的林子里守着,不会放人过来。你们自管谈话,不必担心。”
庭山妖颔首。
柳相正色:“殿下,方才老臣已听无龄阁下说过了。容医丞的担忧不无道理,待殿下再休养一段时日,便启程到宿丘去罢。对外,老臣便说殿下是义女,再派船连同柳家家仆一并送殿下到渊清山庄去。这样一来,既于容家声名无碍,又可保殿下不受猜疑。”
庭山妖道:“那样一来,受猜疑的便要换作丞相了。”
“老臣久在朝堂,早已到了悬车告老的时候。此事一了,老臣便会辞官回乡。”
“丞相可走,那柳大学士和文允文彦呢?被丞相一手栽培起的万千门生朝臣呢?”
“殿下且安心,当今贤明宽和,并非不辨是非之君,纵使对老臣有所猜忌,也不会轻易迁怒旁人。”
“能说动南境十三郡,集成大军攻入京城,摧毁根深蒂固的刘党,这般人物,怎会是好相与之辈。”
“殿下未见过陛下,故有此言。陛下有弹压山川之气,但平日对常人皆恩礼有加。”
“伴君伴虎,丞相今时怎如此天真。”庭山妖冷声。
榻前静了一静。
“……殿下所说句句在理,老臣晓得。只是——”
柳相长叹一口气,恳切:“殿下就听老臣一回,安心避祸养病罢。
“这么多年的苦头都吃了,已经撑到了今日,殿下难道要放弃了吗?”
庭山妖静默半晌。
“我喝下栖霞晚时,想着撑到每月解药来时便好。”
她轻声道。
“毒性愈来愈不受控时,想着撑到苏聿成人入京便好。
“躲到庭山上时,想着撑到蓝玺找到法子、找到容玖便好。
“瞎了双眼时,想着撑到解药得成便好。
“但如今,即便我想活着,这幅躯壳也差不多到强弩之末了。”
“殿下要相信容医丞,”柳相按下心酸,语重心长,“只要殿下愿意,定能撑到转机到临那日。”
庭山妖笑了。
“是啊……再撑一年,或许会好。
“可倘使要搅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方能换得苟延残喘的一年,我不愿意。”她淡淡的,“一介残命,满身罪孽,不值当。”
“殿下是身不由己。”柳相叹息,“莫要这样说。”
“即便如此,”庭山妖咳了两声,指尖停在心口处,“我杀了苏寄是真,横行虐政是真,害忠隐贤是真,率兽食人是真。‘苦衷’二字,消不了这些业障。”
“但殿下含垢忍辱是真,静不露机是真,忘生舍死亦是真。”柳相苦劝,“真到迫不得已之时,老臣愿到陛下面前为殿下作保,求陛下网开一面。”
“他已当我是逆党余孽了,正派人盯着庭山的一举一动。”庭山妖似笑非笑,“倘若我身份败露,除了死牢,别无他处可去。”
柳相惊诧:“怎么回事?”
蓝玺出声:“无名之辈,奈何不了吾等,不足言道。”
庭山妖冷笑:“猛犬不吠,虽不足言道,也不能不防。”
她又道:“先前有容玖在,我才未多言说。庭山再如何也是安全的,莫说请容玖来,就算苏聿到了,亦不足为惧。渊清山庄却非如此。
“苏聿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