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宾会怪罪于他,便出言安慰道。
“华公子”,小狱卒又往前凑了凑,不时回头查看周围的情况,“我有话带给你,陆宇公子您认得吧?”
华夏混沌的头脑陡然有了一丝清明,他强撑着往栏杆边挪动了数步,每一步都钻心得疼。他扶着栏杆缓缓坐下,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见华夏附耳过来,小狱卒低声道:“陆宇公子让我告诉你,他还在外面极力为您周转,若是不成——”小狱卒的脸上浮现起同情之色,“若是不成,陆宇公子让您将罪责尽皆推到谢三宾头上,把他也拉下水,他定会想尽办法为您报仇。”
华夏的面前似乎浮现出陆宇火鼎咬牙切齿又满目凄怆的脸,他冲那想象中的身影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小兄弟,麻烦你替我原话转告陆宇,那谢三宾最为世人所不齿,千金买美妾,乞怜投满清,乃是反复小人,行同狗彘。我等所行反清复明之大事,岂能有这种人的份儿呢?若是要与这种人同狱,才是让我抱憾终身之事。”
“所以,无论华夏此番是死是生,都绝不屑于反诬那谢三宾。此忠贞大义之路,华夏宁愿独行。”
他说完,又微笑着看向小狱卒:“倒是小兄弟你,身在清廷心在明,要格外小心才是。”
小狱卒的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他低下头,小声喏喏着:“先生高义,小的早有追随之心,今日一席话,当真——当世贤者。小的定会将先生的话,一字不落地转告陆宇公子。”
小狱卒端正姿态,向着栏杆后的华夏郑重叩首。
华夏费力地用手虚扶了一下,轻声道:“小兄弟,华某还有一事相求。”
“先生只管讲,小的就是身死名灭,也一定替先生办到。”那小狱卒知道华夏此番再难脱逃,只怕此刻便是临终托付了,眼眶不由得红了。
华夏的眸光闪动了一下,目光从小狱卒凄惶的面容微微上移,看向那牢笼外明净的月亮。一丝异常温柔而清浅的笑容浮上嘴角,让他满是血污的面容有了夺目的光彩:“若有一日,你有缘得见赵明州赵将军,请对她讲——若能改天换地,华夏……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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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的灌木丛中趴伏着三个人影,虽然与迤逦前行的明州军队伍相隔尚远,但三人却是屏息凝神,戒备非常,连脑袋都不敢随意晃动。对于明州军的斥候探马他们再清楚不过了,那简直是方圆百里,一只蚊子的动线都会被摸得一清二楚,所以他们分毫不敢造次。
待脚步声行远了,其中一人方才松了口气,轻声道:“咱们就这么跟着?还有半日,可就到泉州府的地界儿了。”
说话那人长相痞里痞气,嘴唇上方留着卷翘的髭须,像是波斯来的酒贩子,正是海寇罗明受。
“我也正着急呢,可是这一路上都没有咱们能入队的台阶下啊……总不能咱们三个大摇大摆地走到明州眼巴前儿,跟人家说咱们违抗军令偷跑出来,要加入队伍吧?”桐君一脸气闷,叹息连连。
“成天担心些没用的,要我说啊,咱们就直接投奔阿姊,有什么事儿见了面再说,阿姊总不会再把咱们赶回去。”齐白岳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抻了抻趴麻的腿,作势就要站起来。
罗明受一把拉住齐白岳,压低声音道:“祖宗诶,还没走远呢,你小心着点儿。”
齐白岳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又蹲下身来,却听罗明受道:“你当然不担心了,你是咱阿姊如假包换的弟弟,她就是罚谁也不会罚你,可我们就不一样了,明州阿姊军纪严明,平日里喝酒赌钱都不许的,更不用说违抗军令了。”
齐白岳没仔细听罗明受后面几句唠唠叨叨,只听着“如假包换的弟弟”这几个字,嘴角便压不住了,连连点头,笑意飞扬的眼角眉梢终究显出了与他年龄相符的灵俏之气。
桐君看在眼里,不由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那憋不出笑的鬼样子倒是和明州那妮子一模一样。
可她又实在不服气齐白岳压自己一头,赶紧接口道:“诶诶,可别说‘我们’,是你,我和明